了？臣，自幼承襲圣人學(xué)，敬天地君親師，又入天子門，知曉國法家規(guī)，若不是陛下吩咐，臣怎么會說出這樣話？”他厲聲喝道，“此等違背圣人之道，君臣之禮的事，臣豈可為之！”

他說著一手舉起詔書，一手指向天，聲音回蕩在殿內(nèi)，震得眾人雙耳嗡嗡。

“士可殺不可辱，臣寧常如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寧云釗一向舉止從容言語和煦彬彬有禮，這還是第一次這般動作言語。

殿內(nèi)的諸人不由被嚇了一跳。

皇后從來沒有跟這些大臣打過交道，此時又被這一串聽不太懂但不斷出現(xiàn)圣人二字的話說的心慌意亂，下意識的后退一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寧云釗沒有給大家說話的機(jī)會，但也沒有再咄咄逼人。

“這份詔書是陛下病發(fā)時給臣的，陛下是如何考慮的，是什么時候?qū)懞玫?，臣一概不知?！彼袂槊C重聲音平靜，“臣也知道此時拿出這張?jiān)t書，會遭到非議，但是臣身為人臣，當(dāng)忠于王事，哪怕被視為矯詔jian佞，臣也不懼。”

妃嬪們第一次見到朝臣應(yīng)對，嚇的都忘記了哭，雖然聽不懂，只覺得這氣度這話很厲害。

這就是常說的大義凌然吧。

不過其他的朝臣們可沒有像這些深宮女人們一般被嚇到，他們的神情有些古怪。

大義凌然嗎？

換句話也可以說是無賴吧。

反正我拿的就是皇帝的詔書，至于這詔書為什么這樣，我也不知道，你們愛咋咋地。

他要是大義凌然的講一番皇帝怎么說的怎么叮囑的怎么寫的這詔書，大家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要分辨話語的真假，以及從話語中挑出紕漏再以此反駁容易的很。

但現(xiàn)在寧云釗一句解釋也不說，就一口咬定一句詔書是真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這就不好質(zhì)問了。

“先給陛下治病。”

有老臣的聲音響起。

“先查陛下致病之事?！?/br>
他看向眾朝官，又看向皇后。

“先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再議皇儲之事。”

拖字訣。

倒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對于皇后以及心存疑慮的官員來說，只要不當(dāng)場定了皇太子，就還有機(jī)會。

而對于寧云釗來說，篤信忠于君事，也不在乎此時還是再等一等。

“查！查清楚陛下怎么犯病，什么時候犯病，查這些大膽的太監(jiān)錦衣衛(wèi)，查清楚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人…”皇后顫聲說道。

如今皇帝不能說話不能動，太后也昏迷不醒，這宮里也只有皇后是主事的人了。

在場的官員們齊聲應(yīng)是。

接下來朝官們的安排禁衛(wèi)輪值，安排召集百官，安排太醫(yī)們?yōu)榛实酆吞笾尾?，又傳令捉拿宮內(nèi)以及帝陵的袁寶和陸云旗相關(guān)的人馬查問，整個皇宮忙亂起來。

不過這些事都與君小姐無關(guān)，她安靜站在一旁，就像被遺忘的人，而她也似乎遺忘了眼前的這些所有事，視線只看著床上的皇帝。

君小姐看到安靜躺著的皇帝的眼角正滑下眼淚。

但也只有她注意到了，內(nèi)侍們惶惶的伺候著哀哭驚恐的妃嬪，太醫(yī)們忙著翻找醫(yī)書醫(yī)案，朝臣們安排輪值政事，似乎沒有人再多看皇帝一眼。

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從清晨到傍晚，一天還未結(jié)束，皇帝卻似乎成了被遺忘的人。

是的，從現(xiàn)在起，他已經(jīng)是個沒用的人了，他這個天子之位，到此結(jié)束了。

君小姐垂目收回視線。

“君小姐，請出宮吧?！庇胸?fù)責(zé)清理無關(guān)人等的官員走過來肅容說道。

她雖然有縣主的封號，但接下來的事也沒她插手的機(jī)會，宮里的人朝廷的官員也不會允許她插手。

她又明確表示治不好陛下，原本就戒備她的宮里人和朝官們是不會讓她停留了。

君小姐應(yīng)聲是向外而去。

……

暮色沉沉中，皇城前聚集了眾多的官員。

雖然還沒有宣召百官，但城中的這般動靜瞞不過大家，宮門緊閉斷斷續(xù)續(xù)的也有消息傳出來了，尤其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幾乎都全部進(jìn)了宮，引得各種議論紛紛。

“聽說是皇帝回來了?！?/br>
“說是病了。”

“病了為什么還調(diào)動這么多兵馬？不會是出事了吧里面?！?/br>
宮門前嗡嗡議論，遠(yuǎn)處還有更多的官員吏員涌來，皇城前變得嘈雜無比。

看到君小姐出來，這嗡嗡頓消，所有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但沒有人上前詢問，一來禁衛(wèi)們虎視眈眈相送，二來九齡堂的人也急急的迎上來，讓君小姐直接坐車離開了。

“我看是不行了。”

“要是真病了，君小姐怎么會離開?！?/br>
“也說不定是病的很輕，不需要君小姐治?！?/br>
“你真把陛下當(dāng)蕓蕓眾生了啊，就算君小姐不治，宮里也會留她在一旁看著。”

這邊的議論再次揚(yáng)起，君小姐的馬車很快消失將這紛亂拋開。

九齡堂里點(diǎn)亮了燈火，柳掌柜陳七在其中齊齊而立，見她進(jìn)來立刻迎來。

“城里傳遍了…”陳七急急說道，“出什么事了？”

“陛下病了?！本〗阏f道。

果然。

陳七的雙眼閃閃。

“病的怎么…”他接著問道。

話沒說完柳掌柜打斷他。

“君小姐?！彼f道，神情肅重，“少爺出事了?！?/br>
……

春景已盛初夏將來，但原本花紅柳綠的大街上忽的揚(yáng)起無數(shù)的紙錢，緊接著便是如林的招魂白幡，其后更有望不到邊的披麻戴孝的人。

因?yàn)榻鸨僚岸察o的街上此時擠滿了人，紙錢不停的被揚(yáng)起，撒滿天，再落滿地，天地似乎又回到了寒冬，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

“這喪事比當(dāng)年方老太爺和方大老爺那時候還要盛大呢。”人群中有老人喃喃感嘆說道，“真不愧是方家啊?！?/br>
第七十四章我要抱抱

場面盛大在很多時候是一種炫耀，也令人艷羨。

包括喪事。

但不包括方家。

老人的話音未落，旁邊就傳來婦人們的哽咽聲。

“是讓看熱鬧的嗎？是讓看熱鬧的嗎？”她們喊道。

老者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雇傭了幾百人送葬，場面如此之大，不是讓人看熱鬧是啥？

“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