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卓文靜不管他糾結(jié)什么，看了看天色，催促道：“武先生，您最好快點(diǎn)說，天馬上就要黑了。你給時彥吃的是什么藥？”

武明難以啟齒，低聲說：“是抑制……發(fā)育的藥物，十二歲開始服用，不會來癸水，不會有任何女子的外在特征，越來越偏向男子?！?/br>
卓文靜怔了片刻，哪怕已經(jīng)猜到了，可親耳聽到武明承認(rèn)時彥是個女孩子仍然覺得不真實(shí)。

理智上相信，感情上卻沒那么容易接受。

武明的話在卓文靜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她眉頭皺起來：“誰的主意？”

十二歲還是個孩子，不可能如時彥所說是他自己的選擇，光時彥一個人做不到這樣的地步，時老丞相嗎？

果然，武明說道：“是時老丞相。”他一臉頹然，“一步錯，步步錯，我一開始就不該幫她們隱瞞的，否則也不會受人挾制，身不由己?！?/br>
卓文靜沒接他的話：“你從頭說起，怎么一步錯？”

“時彥……她本來不叫這個名字?！蔽涿鞯椭^，不與卓文靜對視，“時彥是她大哥的名字，她本名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十二年前，她父親任期滿，一家人返京的途中遇到強(qiáng)盜，時夫人，梁氏，她，都活了下來。時夫人懼怕將來無丈夫兒子依靠，被時家嫌棄，度日艱難，便想帶著女兒自殺殉夫，叫我和梁氏給攔了下來。”

卓文靜聽不下去了：“什么叫懼怕將來沒丈夫兒子依靠度日艱難所以帶著女兒自殺殉夫？時夫人親口說的？”

武明抬頭看她一眼，遲疑著點(diǎn)點(diǎn)頭：“我后來問她為何尋短見，她親口所說?！?/br>
卓文靜這次沉默了很久，她緊緊抿著嘴唇，臉色很冷，過了半天才慢慢的擠出一句：“你繼續(xù)說。”

武明收回目光，有些沒精打采：“后來時夫人想到了一個辦法……沒有人見過他們兄妹，小孩子很難分清是男是女，所以她讓女兒假扮成男孩兒，和梁氏帶著丈夫兒子的骨殖回到了京城。時夫人求我?guī)兔﹄[瞞，我左右為難，最后她以死相求，我只得答應(yīng)，但心里清楚早晚有一天事情會敗露的?！?/br>
“小孩子長大了，男女之別也就越來越明顯，她是個女孩兒的事情終于被時老丞相發(fā)現(xiàn)。那時候時彥在京中已小有名氣，時常出入宮廷，極受皇上喜愛，若是這個秘密被人知道了，時家不但會蒙受極大的恥辱，恐怕還會被皇上降罪……時老丞相以此逼迫我，選擇將錯就錯，把這個秘密繼續(xù)保守下去……”

卓文靜：“所以你們給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灌下了對她身體有極大損害的藥物，我猜你們一定詢問過這個孩子的意思，問她愿不愿意為了家族的前途和其他人的命運(yùn)犧牲自己，她答應(yīng)了。從七歲到十二歲，從十二歲到十九歲，她謹(jǐn)記著自己是個男孩兒，一言一行甚至連身體都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男孩子，你說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看著自己畸形的身體會不會疑惑自己到底是男是女？或者兩者都不是？”

武明滿臉羞慚和愧疚的低著頭。

卓文靜的胸口緩慢而明顯的起伏，臉色發(fā)紅，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的顫抖著，她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垂下睫毛，眼睛看著地面上的某一處：“武先生，時相用你的身家性命來威脅你了嗎？”

武明怔了一下：“沒有。”

“誰又以死相逼了？”

武明澀然：“沒有……”

“所以他只是說了句，這是你欠我們時家的——你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挠胸?zé)任的男人，你肯定覺得事態(tài)發(fā)展到那一步有你的責(zé)任，時相說的真是太對了——所以你內(nèi)心充滿了矛盾和痛苦的做出了選擇……真是不容易?！弊课撵o抬起頭，看著臉色發(fā)白的武明，緩緩的站了起來，望著十里亭外蒼涼的暮色，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nèi)忌聿挥杉?，好像人人都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時彥呢？我聽到她說：我自己選的?！彼D(zhuǎn)過頭看著武明，“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你是不是良心稍安？”

武明臉更白了。

他身體微微傾斜，緊緊抓著一旁的欄桿，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支撐著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卓文靜沒看他，目光追隨著遠(yuǎn)處拔草喂馬的唐非：“停止服藥會怎么樣？”

“身體不會惡化，可壽命不會長久，像今日腹痛的情況會頻繁發(fā)生。”

“救她?！?/br>
武明搖頭：“我沒辦法。”

卓文靜：“那就請鄧九如先生幫忙?！?/br>
武明神色有些慌張：“這……師兄他若是知道我——”

“怎樣？”卓文靜轉(zhuǎn)過頭來，眼神冷然，“武先生，你沒選擇，要么你自己找鄧九如先生坦白，要么后天一早我親自到藥廬拜訪，所以你最好在明天日落之前來京兆府找我，日落之后我要巡街，沒有時間接待你。”

她不管武明是什么反應(yīng)，走出十里亭。

唐非無聊的蹲在地上拔草，卓文靜彎下腰一掌按在他腦袋上：“少年，回家吃飯了?！?/br>
唐非撅著屁股，一腦袋栽到了草叢里。

卓文靜：“……”

她嘴角露出微笑，把少年從草叢里撈起來，整個抱在懷里，下巴壓著他的腦袋，眼神仍然沉郁冷寂。

唐非不動了，被她壓著彎下腰，姿勢雖然有些不舒服，卻沒有掙脫她。

他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靜靜心情好差的樣子，發(fā)生什么了？

隨后唐非感覺到熱乎乎的氣息噴灑在他頭上，然后有東西在他腦袋上碰了碰，卓文靜的聲音離的很近，在凄冷的深秋暮色中溫柔繾綣，如同噴灑在他頭頂?shù)暮粑?，散發(fā)著令人顫栗的暖意：

“有你真好。”

聽著有史以來卓文靜頭一句正兒八經(jīng)的……情話，唐非的臉悄悄地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日手速渣，這周的更新時間怕是糾正不過來了，只能晚上更，更很晚_(:з」∠)_

好了，時彥的秘密就是這樣啦。。。。剛開始連載沒多久就有讀者猜出來不過我死都沒承認(rèn)現(xiàn)在終于可以說出真相了！

要親親才能站起來的那位*^_^*最后還滿意嗎？大家有沒有被治愈了一點(diǎn)……點(diǎn)？

第71章

卓文靜并沒有把時彥的事告訴唐非，她不說，唐非也就沒問。

兩人在外面吃了飯，回去天就黑了。

卓文靜照舊巡街，一夜無事。

第二天下午武明上門拜訪，但他沒進(jìn)去，卓文靜走出門找了一圈才看到孤零零的站在街角吹冷風(fēng)的男人。

卓文靜抬頭看了看天色，心說這重陽才剛過天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