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神情一僵。

“……為什么？”

“我們分手了?！?/br>
醒來之后江離第一次如此沉默。

“這是你的卡和身份證，還有你的室友要給你的東西?！壁w墨陽把蔣采采交待給他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我會替你找一個經(jīng)濟公司處理最近的事情，這里也可以安心住著，就算做不了戀人……我們也有十幾年的友情?！?/br>
她低頭不語，纖細的頸子薄白到可以看清血管的紋路，咬上一口說不定頸動脈就會出血，他鬼使神差地想到。

趙醫(yī)生的緋聞很快就傳開，因為主角實在樣貌出挑，加上之前趙墨陽明明人在醫(yī)院卻請了好幾次假，心血管的病人都知道趙醫(yī)生最近遇到桃花了。

顧懷笑得不懷好意：“聽說我們的萬年老光棍終于遇到又一春了？”

趙墨陽手中的筆轉(zhuǎn)了一圈停下，“談不上又。”

“我就知道，”顧懷用食指敲了敲桌面，“你們家那個從回國我就在關(guān)注了，撇開其他不說，我還挺想簽她，不知道嫂子給不給開后門？”

鋼筆又往回旋了一圈，略帶沙啞的低沉嗓音響起，“你簽了她吧，不用安排工作，掛個名就行?！?/br>
顧懷抱胸往后靠在椅背上，“趙大公子包養(yǎng)顧氏旗下小明星，看來你是準備金屋藏嬌了?！?/br>
黑色的筆終于被放進了筆筒，“想問什么就問，有話直說?！?/br>
“之前還一身傲骨，現(xiàn)在美人計終于管用了？”

“她失憶了?！?/br>
最難過是生離，最害怕是死別，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過是回到了原點。

“既往不咎？”

“得過且過?！?/br>
大概最和諧的醫(yī)患關(guān)系便是能夠一起爛醉如泥，出于職業(yè)本能趙墨陽還阻止了他的老病號，于是清醒的顧懷只能把人送到家門口。

江離開門之后看到的就是顧懷摟著趙墨陽的畫面。

他看到這熟悉的眼神便知江離本性難改，連忙解釋：“不要誤會！我是把他送來給你的！”

她把人接過，顧懷笑著遞給她一張名片：“金主替你拉的皮條……不對，以后合作愉快！”

門關(guān)上之后，趴在她身上的人清醒了一些，認真看清楚是誰之后，趙墨陽的左手摟住了江離的腰，大拇指放在了她的臉頰上，四指伸入烏黑的頭發(fā)里，然后前傾咬住她的脖子。

江離只能微微后仰，感受到對方用力讓她的腰和上半身緊貼。她嚶嚀一聲讓他找到了目標，舌頭伸進去探索，雙唇用力吸吮，呼吸加大而急促，似乎想要把她揉進懷里。

……吻技變好了？！

第15章懷璧

一吻過去，趙墨陽摟緊了江離，整個人靠在她的身上。

“拍過吻戲嗎？”

灼熱的呼吸帶著酒氣，噴灑在頸動脈處柔嫩的皮膚上，連帶著脈搏都加快了起來。

江離艱澀地擠出了兩個字：“……不知道?！?/br>
“以后不許接有吻戲的劇本?！?/br>
“好……”她心里的難受突然因為這一句強迫性質(zhì)的要求都煙消云散，無論怎樣，趙墨陽心里還是在意她的。

“還要去演戲嗎？”

耳畔沒有聲息，他沒有回答。

大約是過去了半分鐘，她又試探地叫了一聲：“……趙墨陽？”

江離靜靜地在黑暗中等待，冰涼的門板和溫熱的身體之間，整個房子里只能聽到她如擂鼓的心跳聲，他的氣息很平穩(wěn)，已經(jīng)睡著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

江離想要把趙墨陽搬到主臥里，發(fā)現(xiàn)她自己一個人無法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wù)，只好從房間里的床上搬了被子下來給他蓋著，自己去打了熱水幫他擦臉。

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的刀工不算遜色，依稀可以辨認出小時候的痕跡。疏離和尷尬，她與他之間的隔閡仿佛千重山水。

她隱隱有些心痛，他們之間究竟走進了怎樣的一個死局？

記憶的退隱，讓她無法親手為這一份留白填空，亡羊補牢，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她逡巡了一遍趙墨陽的書房，不意外地在書柜的最里層找到了那本書。泛黃的紙頁還很平整，只是封面有些磨損，大概是經(jīng)常拿出來的緣故。

“一股冷風吹進平介的心里，他的心眨眼間深深地沉了下去?！狈_夾著白紙的那一頁，江離只看見了這一行字。

書攤開在臺燈下，遠處的山腰亮起了燈火，一股冷風吹進窗里，素描紙被帶得翻了頁。

江離兩個字被細密地寫在右下角的背面。

“趙墨陽，我同意你和我在一起了?！?/br>
往事走馬觀花，歷歷在目的都是瑣碎。那也只是曾經(jīng)，現(xiàn)在的她未必有這份篤定。

黑夜倚在窗邊，比往常更濃烈，孤獨情緒蔓延的速度太快，一個人面對著空氣甚是委屈。不能從喜歡的人那里得到回應(yīng)是件難過的事，失去了原本已經(jīng)得到的重要而溫柔的東西，卻更為難過。

風吹過發(fā)間，那時的少年，背后有一片藍天。

人類必須仰賴抽象的偶然和不具實體的心情，這所有的變數(shù)才是能豐富自己人生的定數(shù)。可她沒有熱心追逐飄浮的情緒，也不敢觸及簇新卻又不可知的事物，怎樣的砝碼才有膽量重新來過？

——從小到大趙墨陽的模樣與今日輪廊影像般更替，無論如何江離都做不到釋懷。

冰凍冷藏或棄之荒野，她都做不到。

如果愛到淡了才分開，彼此之間便無掛無牽。倘若在情到深處情到濃時離開，一盆冷水澆下來的刺骨冰涼，會讓他記住一輩子。

恨也好，只要不忘掉，只有曾經(jīng)互相虧欠，才能如今藕斷絲連。她寧可他記恨她，怨恨忿懟，都是傾入了同等分量的愛換來的。

我同意你和我在一起，就決不允許你放開牽住我的手。

所有的情緒隨著窗外的晚風吹散，隱沒在微涼的夜色里，不曾體現(xiàn)。

江離吻了吻睡著男人的唇，浮起一臉笑意。

她還是很愛他，如果他不愛她，也要想方設(shè)法偷回那顆心，何況他還愛她，何況原本就屬于她。

·

趙墨陽吃蘋果喜歡加鹽，江離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閑著沒事也把蘋果切成小塊，撒上細碎的鹽，好像感覺趙墨陽就在似的。

撒哈拉里喝一口滾水，咽下去的是渴求與本能，對江離來說，愛他也一樣。

晚上趙墨陽值班，本來大部分時間兩個人都在醫(yī)院，沒有覺得怎樣，等到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里，走路都有回聲的時候，江離生出了無限的寂寞感。

她坐在燈下剝紅石榴，一粒一粒打發(fā)時間，石榴會剝完，停不下想趙墨陽的消磨。其實玩夠了的話，一個人待在家里真的是會有一點空虛的。

游手好閑地勉強能用外賣養(yǎng)活自己，鑰匙一拿就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