繳費(fèi)單走回病床前，拉椅子過來坐下：“李雨停有工作要處理，把我叫來了?！?/br>
孟圖南人傻了，就呆呆看著他。眼前的畫面，聲音……一切都好像消失了，視線里只有路延的臉。

路延應(yīng)該是匆匆趕過來的，制服都沒來得及換……孟圖南看見房間角落靠著個箱子，像是工作用的飛行箱，估計也是他的。

一開始還沉浸在突然見到的難以置信中，但也不知道是路延穿這身衣服太好看還是怎么……孟圖南迅速進(jìn)入了欣賞美好事物的狀態(tài)里，大大方方地看他。

看著看著，錯過了說話的機(jī)會。

路延站起來倒了杯水喝，猶豫了下才道：“昨晚沒怎么睡覺，待會兒我可能要睡一下，有點困?！?/br>
“哦……啊，好?！泵蠄D南慢半拍地點頭，“你睡，現(xiàn)在就睡也行?！?/br>
知道孟圖南在看自己，路延有些不自在。

他摸了摸手指，半晌才道：“……你看見那個是我舅舅的孩子，小名叫星星。”

孟圖南驟然想起自己是怎么進(jìn)醫(yī)院的……現(xiàn)在想想，也是有夠丟臉可笑?。?/br>
“小姑娘挺可愛的。”他勉強(qiáng)道。

路延點頭。

“……這是醫(yī)院么？看著怎么……”

“李雨停給你轉(zhuǎn)的豪華病房。”路延解釋。

怪不得。

“……你今天不用上班？”

“我換了個班。”

“……哦?！?/br>
孟圖南想著，因為我嗎？

氣氛漸漸開始尷尬，好像快無話可說了。

久別重逢，太多話想說，太多話想問。話語單薄，啞在嗓子里進(jìn)退兩難。

孟圖南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有些迷惑地道：“你是假的吧？”

不等路延答，他又說：“我一般只有做夢的時候才能看見你?！?/br>
路延其實這會兒非常困，頭也是暈的?？匆娒蠄D南眼眶有點紅，他怕這人沒說幾句又要鬧，連忙道：“……才做手術(shù)，你情緒不要太激動。”

孟圖南不依不饒：“你不是跑嗎，躲我嗎，現(xiàn)在跑來又是什么意思？”

路延心說怎么才動完手術(shù)就這么中氣十足的，這德性真是一點沒改。

他耐著性子重復(fù)提醒：“……你不要太激動?！?/br>
“我問你什么意思?！泵蠄D南提高聲音，“你到底想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關(guān)心你也不行嗎。

路延僵著臉：“……讓你別太激動，等好點再說?！?/br>
“要不是托你的福我也犯不著這樣，現(xiàn)在來管我死活有必要么？”

“有必要?！甭费影戳税疵夹?，“先別鬧，我現(xiàn)在真的很累……等我睡一覺你再罵好嗎？”

這句話的語氣像是瞬間把孟圖南拉回了從前……那時候也總是這樣，路延會滿臉不耐煩地跟他說：別鬧了。

分開后他去過什么地方，會做什么，有了什么朋友，會不會也想過自己？

恍惚片刻，一腔怒氣消了大半。

孟圖南心軟了軟，開始有點愧疚：“你一晚上沒睡嗎？”

“嗯?！甭费影杨I(lǐng)帶肩章扯下來，直接趴到床邊，“醫(yī)生來了你叫我?！?/br>
他是真困了，趴下后就睡了過去。

孟圖南這會兒反應(yīng)有些慢，等路延睡過去才想起好像應(yīng)該讓他關(guān)個燈……而且邊上不是有陪護(hù)床么，偏生趴自己床邊上睡了，這多不舒服啊。

他盯著路延的頭發(fā)看了會兒，有些艱難地去夠路延的手臂，想碰一碰……夠了下沒夠著還把自己疼得夠嗆。

現(xiàn)在徹底沒事可做了，只能盯著路延看。

孟圖南強(qiáng)忍倦意看他，沒看多久自己也看困了。但怕睡過去路延人又沒了，他打起精神觀察路延——

感覺總體來說沒什么變化，人成熟了，好像比以前挺拔了些。

……怎么越看越心動。

這種心動很久沒有過了，畢竟這些年孟圖南過得很忙很無聊。

這些年孟圖南干得最多的事兒就是寫字。他四歲開始寫，寫了二十多年，多少晦澀難懂的貼都快倒背如流了，、、……寫了也不下百次，本以為這些文化瑰寶足夠讓人心如止水，尤其讀書那幾年，孟圖南有段時間都覺得男人啊愛情啊什么的都遠(yuǎn)離自己了，他可以直接遁入空門當(dāng)和尚。

可現(xiàn)在看來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兒啊……

還是會心動，看這人后腦勺都覺得很心動。

看著看著，孟圖南滿足又惆悵地睡著了。

再醒的時候是下午。窗簾已經(jīng)打開了，房間里光線充足。路延人坐在床邊上，拿著個平板在看，上面好像是航圖，看不懂。

聽見動靜后路延抬頭：“醒了……哪兒難受么？”

孟圖南覺得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挺丑的。他皺了下眉，開始嫌棄自己：“不難受……就是感覺身上好臭。”

“里面有專門的浴室，我待會兒去問問你能不能洗?！甭费诱f，“醫(yī)生來過了，說要禁食兩天……現(xiàn)在都是快速康復(fù)，狀態(tài)好的話一個星期左右能出院，但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br>
“我能換個病房么？”孟圖南提出要求，“這兒太大了，也見不到個人……我不習(xí)慣?！?/br>
路延心說見到我還不夠么。他點了下頭，敷衍一句：“晚點我去問問?！?/br>
沒話聊了，他們無言片刻。路延只能問了句：“醫(yī)生說你腸胃一直不好，是什么原因?qū)е碌?？?/br>
還能因為什么，因為吃飯時間不規(guī)律，他又特別愛吃辛辣刺激的東西，前段時間又天天跟著江洋跑飯局把自己喝成了二愣子，全是自己作的。

孟圖南懶懶答了句：“因為你?！?/br>
路延有點無奈：“難道分手以后你所有頭疼腦熱的都要賴我頭上？”

“嗯。”孟圖南點頭，“我訛上你了，你跑不了?！?/br>
路延簡直無語：“……你先休息吧?！?/br>
孟圖南搖頭：“我感覺目前狀態(tài)不錯，我們來吵架吧，我一直想罵上你三天三夜，實在忍不住了。”

“……”路延默了下，“你好了再罵。”

“沒必要，我好得很。”孟圖南冷笑，“再不罵沒機(jī)會了，不然您見著我又是撒腿就跑，到時候我上哪兒找人呢。討厭我？所以那天在機(jī)場轉(zhuǎn)身就跑是吧，討厭我怎么跑來了？哦，來看看我死了沒給我收尸？”

路延嘆了口氣：“你知道什么你就……”

“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孟圖南直接打斷他，“我不配知道，連分手不配你來說清楚。反正我們早就結(jié)束了，你現(xiàn)在還來這里做什么？耍我好玩嗎？”

本來是想心平氣和好好聊幾句的，可一開口就變成了尖酸刻薄，孟圖南其實講完就后悔了，心說怎么一碰上他我就像個潑婦。

路延沉默了下，再開口時語氣還是很平和。

“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兄弟，沒必要搞得跟仇人似的，你生病出事兒，我怎么都該來看一看。以后有事告訴我，能幫的我都幫?！?/br>
這話把孟圖南噎得想吐：“真有意思，下一句是不是要說分手大家還是好朋友，誰跟你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你跟他迂回地聊，他卻只想把話挑明了吵架……路延也開始疲憊了，此刻只想把孟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