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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不行?我都一個月沒回家了,我meimei都不記得我長什么樣……”“你meimei都二十了!”楊幼清躺倒在床上,被子一蓋翻個身,將后背留給他,絲毫不管年輕人怎么叫喚。畢竟,要是把同袍都吵起來了,丟人的還是他戎策自己。不過楊幼清沒料到,這小孩喊煩了,竟然靴子一踹也躺床上了,和他背對背靠著。“下去?!?/br>“您給我放假我就下去?!?/br>“在這睡吧?!?/br>第二日清晨,馬吃飽了草、馱穩(wěn)了人、準備撒開蹄子就跑的時候,霖王身邊的帶刀護衛(wèi)戴佗趕到了白鳳樓下:“霖王殿下多謝各位幫忙解決霖州城內(nèi)怪事,在王府準備了午宴,邀請各位前來?!?/br>楊幼清簡單行了個禮:“不必了,距離京城路途遙遠,我們要趁早趕路。勞煩替我們謝過殿下好意?!?/br>等到出了霖州城,戎策才得了機會快馬加鞭趕上走在前頭的楊幼清,保持與他并肩的速度,問道:“老師,霖王什么意思?”“今早梭子帶來了信,”楊幼清說話的聲音被迎面而來的夏日暖風(fēng)沖散,但戎策還是能聽清,“四殿下入朝參政了?!?/br>戎策驚得下意識一拽韁繩,不過好在他那匹馬懂他沒有立刻停下來讓他翻倒在地,但還是慢了些許。他回過神急忙追上去,問道:“四殿下葉宇?他今年多大,二十二還是二十三歲?他母妃氏族最近倒是風(fēng)生水起,不過怎么這么著急讓一個還沒讀完四書五經(jīng)的孩子攪入渾水?!?/br>“你別小看四殿下,”楊幼清瞥了一眼戎策,“不僅是霖王,太子都遇到對手了?!?/br>“為何這么說?”“這個人,太過執(zhí)著。”戎策不解,歪著頭。楊幼清回憶起當年事發(fā)的時候,戎策還在北境軍中,便說:“事情過去七年多了,四皇子一直想要為柴家軍翻案。但案子是佐陵衛(wèi)西護方司辦的,證據(jù)確鑿。他耿耿于懷與同窗之死,否則,不會二十三歲仍舊是個閑散王爺?!?/br>“我只聽人說柴家軍蠻橫懶散還要謀逆,百姓苦不堪言,怎么像是另有隱情的樣子?”戎策撓撓耳后的皮膚,他那塊傷痕又在隱隱作痛,應(yīng)該是要下雨了。楊幼清注意到他的動作,拉一把韁繩讓馬停下,也示意戎策勒馬。戎策照做,楊幼清靠近了掀開他耳后的頭發(fā),見到陳年的傷疤不由得皺眉:“小時候燒的怎么現(xiàn)在都沒好?”“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br>“你想要什么回答?”楊幼清用拇指幫他揉著被火燒過的皮膚,“或者說你希望我給你一個怎樣的答案?除了這處還有哪里疼?”戎策嘟囔著:“您對我的所有傷痕都了如指掌,畢竟有三分之二是您送我的禮物。”“嫌我當初太嚴厲?”“不敢不敢。眼角這個也是小時候家里著火燒的,下雨天也會疼,眼皮一直跳,右眼跳災(zāi),唉,”戎策一邊抱怨,余光掃到白樹生他們騎馬追上來,立刻將楊幼清的手撥開,裝作一副無事發(fā)生的模樣,“老師您小心點別掉下來?!?/br>賀鈞新哆哆嗦嗦跪在葉齋面前,葉齋緊閉雙眸揉著額頭。半晌,霖王殿下開口了:“伺候,好好經(jīng)營你的白鳳樓吧。”他咬重了“你的”二字,賀鈞新抬頭,一臉驚恐。如同黃粱一夢終于破碎。賀鈞新望著葉齋,想要哀求他讓自己留在官場,但他知道葉齋的脾氣,無論如何低聲下氣丟掉尊嚴,葉齋都不會看他一眼。候在一旁的護衛(wèi)走上前來,龐大的身軀擋住了賀鈞新的視線。賀鈞新叩首,緩緩站起身,往外走的時候膝蓋還在哆嗦。他走到門外,看向天空,烏云密布,壓抑得像是大軍壓境。忽然下起了雨,從毛毛細細瞬間變?yōu)榘蹴绱笥?。電閃雷鳴,如同十年前他在破廟的那一夜。那一夜,閃電照亮了光芒中穿著破爛黑衣,皮膚白皙的年輕男子。賀鈞新在昨日夜里問過白樹生,妖怪死后會去哪里。白樹生抱著他的寶貝長劍,一雙眼睛敏銳觀察周圍,絲毫沒把他的問題放在心上,胡亂回答:“也許魂飛魄散,也許到妖怪的地府轉(zhuǎn)世投胎?!?/br>賀鈞新又問:“他的下一世會不會是人?”白樹生沒有再回答,賀鈞新透過雕工精美的窗戶向外望去,戎策將血刺刀插入石妖的胸口。石妖抬頭,與賀鈞新四目相對。距離遙遠,但是賀鈞新看到了石妖眼中最后的一抹澄澈。賀鈞新有一瞬間后悔了,但他最終還是選擇沉默。白樹生忽然說話了:“擔(dān)心這么多有什么用?患得患失。”白樹生十歲之前一直在街上流浪,從一個鎮(zhèn)子到另一個鎮(zhèn)子,靠偷竊為生,而且因為不尋常的眼睛經(jīng)常被人欺負。他出生時身上就有一把劍,但他從來沒想過去尋找家人,也沒想過以后的生活。賀鈞新久久不言,最后說道:“對,沒用的。”終于迎來十天假期,誰知被義父推去查案,還要被meimei出賣。第10章京城楊幼清照例,自外地回京第一件事是向頂頭上司、佐陵衛(wèi)總指揮使孟兆寧匯報。孟兆寧二十多歲自薦來到佐陵衛(wèi),如今和他一般年紀的名門之后早就飛黃騰達,他仍舊在這里做見不得光的特務(wù),還樂此不疲。不過葉南坤不能怠慢了這位小國舅,給了他一個太子少保的虛職。他其實本就不喜歡站在權(quán)力漩渦里蹚渾水,楊幼清自小跟著他,自然也學(xué)了這一身我自清高的脾氣,兩耳不聞窗外事。等楊幼清一五一十講完,孟兆寧夸贊幾句觀察敏銳行動順利,復(fù)又問:“你是如何看那刺客跳江之舉?”“一是遇到追兵慌不擇路,二是故意為之。這就有不同的緣由了,譬如江底有通道可逃離,又譬如水下藏著寶物,再譬如,一個更加大膽的假設(shè)——南繹已經(jīng)知道了降低妖怪究竟是何物,并達成了某種交易?!?/br>孟兆寧聞言微微皺眉,手中盤著核桃窸窣作響:“聽起來有些荒誕,如若真的有來往,南繹想要舉兵過江易如反掌?!?/br>“但南繹現(xiàn)如今九子奪嫡,且西南馬賊和東海海盜讓他們自顧不暇,也許是在等待時機?!睏钣浊瀹吘故亲袅晷l(wèi)下屬的監(jiān)察,消息靈通。“繼續(xù)收風(fēng)吧。阿策最近怎么樣?”“頑劣如初?!?/br>“他自小瘋慣了。七歲那年我將他撿回家,他便跟著你到處跑,直到第二年你去了西域戰(zhàn)場,”孟兆寧回憶起當年那兩個形影不離的孩子,手中的核桃再度轉(zhuǎn)了起來,“他也嚷嚷著要參軍,我留他留到十三四歲,一個沒看住,他就跟著太子殿下的隊伍出征了?!?/br>楊幼清回想起昨天凌晨賴在他床上不肯下去,撒潑打滾要休假的徒弟就是一陣頭疼:“可惜了,軍隊也沒能磨掉他身上的傲氣,反倒是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