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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二字,頗為無奈,但也如實說了:“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家里的確算是衣食無憂,但父親整日為生意cao勞,母親身體也不好,這幾年幾乎成了藥罐子——帶你回家,也是母親長久以來的夙愿?!?/br>“我說過,之后再討論這個問題?!卑讟渖唛_腳邊礙事的爛木頭,再度歸于沉默。廷爭不愿屢屢碰壁,干脆閉嘴,半晌,白樹生抬起頭,問道:“我能看看你的劍嗎?”廷爭挑了挑眉,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將手中的樸素的劍鞘遞過去。白樹生握住劍柄,慢慢抽出半截。這把劍上的紋路和煙嵐如出一轍,只不過縈繞劍身的是青藍(lán)色的光芒。他愣住了,只聽廷爭說道:“數(shù)十年前,有一位高人將青梧、煙嵐兩把劍贈與祖父,后來他要將你送走,父親便偷來煙嵐放在你油陸夿氣鄔令勼器洏儀跟星身邊。這劍認(rèn)主,很奇妙的?!?/br>“我知道,弄丟了還能找回來,”白樹生將劍推回原位,遞還給他,“青梧?文縐縐的?!?/br>“鑄劍師起的名字,大概是一文一武,一動一靜,陰陽相襯吧,”廷爭接回青梧劍,又見白樹生往旁邊挪挪空出塊地方,便挨著他在石頭上坐下,“其實白樹生這個名字挺好聽的。”“師父給取的。廷爭是什么意思?”“國嗣初將付諸武,公獨廷諍守丹陛。這個詞講的是在朝堂上直言不諱,極力諫諍。我自己翻書找出來的假名,朗朗上口一些,比較適合去挑戰(zhàn)那些武林新秀?!?/br>“那你叫什么?”白樹生歪著頭,“我呢?”廷爭側(cè)過身,歪頭的幅度和白樹生一樣,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的:“萬頡,萬頏。取自燕燕于飛,頡之頏之?!?/br>“還真是不太順口,一樣,文縐縐的,還顯老,”白樹生忍不住笑了一聲,“我有些問題挺想問的,一直憋在心里。”廷爭直起身子,認(rèn)認(rèn)真真說道:“但說無妨?!?/br>白樹生沉默片刻,抬抬下巴欲言又止,最終問道:“你用劍的水平也不高,怎么就是南繹第一劍客了呢?”等待白樹生問一些關(guān)于家庭、關(guān)于過往的深邃問題的廷爭,險些沒繃住。他自認(rèn)同齡人無人能敵得過自己這把青梧劍,甚至有段時間真的做到了同輩翹楚。但事實擺在眼前,他打不過白樹生——他總不能承認(rèn),南繹的年輕人一個兩個全都疏于練武,每天就知道琴棋書畫吧?于是廷爭一本正經(jīng)回答:“我其實比你厲害的。”“是嗎?”白樹生摸向煙嵐的劍柄。廷爭背后的傷口忽得一疼,接著說道:“但你有天賦,只不過缺乏練習(xí),比如在霖州難民營那次,若不是我出手相救……”廷爭忽然停下,他意識到白樹生盯著他的眼神變了。“你一直在跟蹤我嗎?還有假扮我,是不是?”白樹生得到的是廷爭的默認(rèn),“我一直以為我腦子有問題!”“冷靜點,”廷爭怕他一激動真的再打一架,“我是在保護(hù)你?!?/br>白樹生自己跟自己賭氣了片刻,忽然道:“謝謝?!?/br>“你不必和我說謝謝,現(xiàn)在或是以后都不必,”廷爭真摯望向他,“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你有所虧欠,你是我——”“弟弟?”白樹生打斷他,扯扯嘴角,“我們先試著做朋友?!?/br>廷爭想要說話,但是看到白樹生堅決的態(tài)度,只能微微點頭。無言半晌,他問道:“其實很小的時候,七八歲,我坐船來到北朔,在碼頭見到過你,也許是上天安排。那之后,父親開始搜尋證據(jù),這才知道,你還活著?!?/br>“碼頭?沒什么印象?!?/br>“我當(dāng)時很詫異,你見到與自己長相一樣的人,竟然一點都不奇怪,只是瞪著圓鼓鼓的眼睛看我。是我當(dāng)時吃的有點多,胖變了形?”白樹生連連搖頭:“不不不,我十歲之前,從沒有過鏡子?!?/br>“老師,您怎么了?”偷聽小白和他“偶遇”的親哥哥聊天的戎策偶然低頭,發(fā)現(xiàn)楊幼清根本沒睡著,反而在觀望坐在石頭上的兩人。楊幼清扯了扯身上蓋著的棉衣,閉上眼睛:“許是我想多了?!比植叩貌坏酱鸢阜炊募?,小貓一樣用爪子撓他師父的肩膀,楊幼清只好低聲說道:“前繹國的國師,南繹的燕王,姓萬?!?/br>生著九個腦袋的巨蛇相由到底是攻入了青丘,站在幻影中的族長望著滿目瘡痍的家園和苦難之中的族人,無能為力搖頭:“人類流離失所,諸神的部落緊閉大門,扶桑、昆侖置若罔聞,黃泉倒是樂得所見。唯有青丘愿意接納人類,卻只因這一份包容和博愛,引來了滅頂之災(zāi)。”沈景文聳聳鼻尖,低聲道:“應(yīng)讓他們自生自滅,這是他們的劫?!?/br>“亦是青丘命中的劫難,”族長將蒼老的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說道,“我們留下了最年輕的一代,讓他們的洞xue里不受侵?jǐn)_,長眠至青丘再度長滿松林和野花。等到下一個春天,青丘將重新繁榮?!?/br>沈景文苦笑了一聲:“只有我自己?!?/br>“不,你不是第一個,有些幼狐已經(jīng)醒來,但是忘記了過去,忘記了故鄉(xiāng),”族長一雙深邃的眼睛望向沈景文,讓他忘記了如何拒絕,“你要去尋找你的族人,重建青丘?!?/br>第86章歸處“你到底會不會叉魚?”戎策氣得就要罵出臟字。“煙嵐劍是用來抓魚吃的嗎?”白樹生同樣劍拔弩張。“你想餓死,我不想!”戎策站在及腰深的溪水中,一指楊幼清,“我?guī)煾改敲创竽昙o(jì)的人了能餓著嗎?”“滾蛋!”楊幼清把手里的蘋果核精準(zhǔn)扔他腦袋上,然后從戎策方才為他摘的那些野果中找出一個遞給廷爭,“等著吧,至少還有半個時辰?!?/br>廷爭接了楊幼清遞來的野果,動作神情看似輕松,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直覺告訴他,楊幼清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身份甚至他的目的,但看破不說破,這更讓廷爭心里沒底。戎策把血刺從水中抬起,只是刺中了一條水草,也不知能吃不能吃,先扔到了岸上。他摸了一把臉上濺起的河水,望向白樹生,放低了聲音問道:“你們談了什么?”“談了他假冒我的身份,跑到伏靈司偷東西,什么什么的,”白樹生用劍劃開清澈的河水,看著波紋蕩漾,“我應(yīng)該對他反感,但是并沒有。也許是……他沒造成什么惡劣的后果……”“打斷骨頭連著筋,畢竟是兄弟?!?/br>白樹生忽然前越向水中刺去,挺身時劍上穿著一條還在甩動尾巴的草魚:“我不會看人,他到底是利用我還是想認(rèn)弟,其實我并不在意。甚至我的父母是誰,兄弟姐妹有幾個,我也不在意?!?/br>“野貓,”戎策明白了白樹生的意思,他自小無拘無束慣了,“總有一天你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