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最盼望最依賴的徒弟了。

第20章救他

當然是圖謀你的身子——

慕南風本想這樣說，可素弦雖裝得冷淡，眼底的惶惑卻幾乎要溢出來，將他淹沒。

明明是你舉著劍要殺我，你委屈什么呢？這只魔輕笑一聲，念著不能再讓素弦動用靈力傷著他自己，不情不愿地退了一步。

他微微笑著，對素弦道：“你用劍指著我，是想再殺我一次嗎。師尊？你要殺了這個……來救你的我嗎？”

困在劍光牢籠里的人宛如雄獅，輕輕的嘶吼，便能讓人心頭打顫。

拿劍指著他的人，卻脆弱得搖搖欲墜。

那只魔伸出手，想捏碎劍光，捏住素弦的肩膀，讓他看著自己，好好看清了，現(xiàn)在該是誰在做主。

只是在觸碰到那縷劍光前，識海中被鎮(zhèn)壓的魂魄，卻陡然起了異動，警告著他，若是敢對師尊做什么，便要與他同歸于盡。

心魔：“……”

他做魔那么多年以來，從來都是他威脅旁人，還沒見過有人威脅他的。作為一只桀驁灑落的魔，他自然不怕慕南風沒頭蒼蠅一樣的威脅，只是他那好師尊沒聽他的話，又自傷塑造了劍陣，若是破壞了這玩意兒，說不準他真得重傷。

麻煩。不就是想要個沒入魔的徒弟嗎，給他就是了。

慕南風心中滿是嫌棄，不情不愿地收斂了魔氣，模仿著那個懦弱的仙修，指尖透露出一絲干凈的靈氣，裝著疑惑問：“我是南風啊，師尊？”

南風……素弦頭痛起來，眼前的世界逐漸變得模糊。

“我是南風啊，師尊?！?/br>
在記憶里，慕南風回到玄幽宗時，見到他，第一句話也是如此。

記憶中的他身子還沒這么弱，沒有慕南風的內(nèi)丹阻滯經(jīng)脈。慕南風入魔歸來，也沒敢觸他霉頭。那時徒弟回到他身邊，他真的很開心。

慕南風在暗處看著他，他在暗處看著慕南風。察覺了他不對勁，卻沒有察覺危險。

直到慕南風給他下了藥，廢了他的修為，把他束縛在殿中，親手了結了他的生命，一口一口啃噬他的殘尸。

——這是書里的內(nèi)容，是他夢中發(fā)生的事情。

是假的。素弦對自己說?？捎洃浝镆磺蟹置?，慕南風笑著和他相認，躲著他不讓他靠近，他忍不住克服自閉去找慕南風，要和他道歉，然后便被人哄著，綁在了殿內(nèi)……就像是他親身經(jīng)歷過一樣。

他沒有。他穿過來，是想避免被慕南風吃掉的壞結局的?？闪硪粋€聲音告訴他，要救救他。

救誰……他自身還難保呢，他救得了誰。素弦再也無法思考，難過得要哭出來，再也無法支撐劍陣。劍光破碎，他的身子也搖搖晃晃地墜落，落入那只魔的懷抱。

他臉上淚痕沒干，又染上了新的，一道一道，在柔嫩的肌膚上劃出紅痕。

懷中的人輕的不可思議，仿佛不用力抱緊了，就會悠悠飄走一樣。慕南風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披風，搭在素弦身上。

師尊在夢中也不安穩(wěn)，他的懷抱讓素弦更加難過，掙扎著想往外逃。這只魔緊緊箍住了素弦，又怕力道大了，直接把人壓碎，咬牙切齒地嗤了一聲。

他猶豫了幾息，終究收了周身太過濃郁的魔氣。素弦終于安靜了些，只是還擰著眉，像是陷在噩夢里。慕南風毫不溫柔地用手指揉開他眉心的皺，直到素弦眼角泛紅，小聲喃喃著：“不要……”

“仙道的徒弟就要，入了魔的徒弟就不要……虛偽得可以。”慕南風冷笑一聲，抱著他，一刻也懶得在虞溟這個臭烘烘的地方多待，帶著素弦離開。

·

中途素弦醒了幾次。

在魔修懷中，他實在難以安睡。每次悠悠轉醒，看見慕南風，便要持劍殺他。心魔從誕生以來，被人喊打喊殺的多了去了，可從未這么憋屈過。打又打不得，忍又忍不了。就算他能忍，素弦這樣半個時辰醒一次，身子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怕是撐不到爐鼎印結成就要天人五衰，死在他懷里。

識海里那仙修的反抗越來越強烈，這只魔不堪其擾。他摟著素弦，輕輕剝開他的衣裳，指尖沿著殷紅的爐鼎印按下，注入一絲魔氣。

繁復的花紋宛如活物，緊緊纏繞住修長的身軀，勒的素弦喘不過氣來，喉嚨泄出痛苦的呻.吟。

慕南風面色冷凝，不顧他的痛苦，繼續(xù)注入魔氣。算算時間，爐鼎印的大體已經(jīng)成了，應當能行才對。他先試一次，若是他不行……那個懦弱的仙修也不可能做得到。

素弦宛如受了極大的刺激，身子猛地彈起，顫抖著拽緊了慕南風的衣袖，委屈地縮進他懷里，瑟瑟發(fā)抖著。

“南風……”他嗚咽著，語帶哀求。

沒醒都這么能鬧……慕南風的面色更加陰沉，冷哼一聲，眼中的瘋狂卻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些許。

指尖的魔氣消散了，素弦的身子顯然松了口氣。而后便在慕南風的視線里，用完了就丟，悄悄往遠離他的地方蹭。

心魔：“……”反了你了。

他不顧素弦的掙扎，一把撈回了人，按在自己懷里。素弦的身子有些發(fā)燙，在懷里抱著，也覺不出多少舒服。慕南風最終輕嘆了聲，輕輕垂下頭，枕在素弦身上仿若小憩，神魂回了識海。

漫長的靜寂。

慕南風的識海里卻是天翻地覆。兩方神魂相看兩生厭，在識海里打了起來，將近一個時辰后，兩方都氣喘區(qū)區(qū)，卻誰也奈何不了誰。慕南風調息著，唇邊掛著蒼白的笑容，眼中還帶有戰(zhàn)意。心魔冷哼一聲，挑釁地看著他?？烧l也沒有力氣再動了。

該罵的早就罵完了，該問一問心魔真正的來意。慕南風開口，吐出的話仍帶刺：“你弱了。”

“你吃了玄幽宗多少壓制心魔的寶貝，好意思跟我炫耀！”心魔冷嗤一聲。

他和心魔不可能正常交流。慕南風認清了現(xiàn)實，不愿意多看這個頂著自己身體占師尊便宜的心魔一眼，合眼恢復神魂。心魔此番前來，必定有話和他說，他不用急。

果然，心魔先忍不住開了口：“仙修，來打個賭。”

慕南風沒抬眼：“誰是仙修？”

心魔：“……”

他冷笑一聲：“你若是贏了，我近十年都不會出來?！?/br>
慕南風睜開眼睛，興致盎然：“好說，賭什么？”

“兩天?！毙哪贄夁@仙修面白心黑，冷淡道，“兩天之內(nèi)，你帶你師尊出魔界，我便十年以內(nèi)不會出來。不然你就看著他死吧?！?/br>
慕南風奇怪地看著他：“你會這么好心？”

心魔沒有靈力，無法帶師尊回仙道，必須求助于他?？蓡栴}是……它怎么會這么做？心魔是他心底最深重的罪孽，是他的妄念，和他一樣渴求著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