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覆去地思索，每天期待著自己能給出他想要的回應(yīng)。

結(jié)果等來了他的一句不知道。

沈凌志后悔了。

他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說不知道的，可他應(yīng)該說喜歡嗎？那種喜歡。

男人和男人之間也會有那種喜歡嗎？

他不想糾結(jié)這個復(fù)雜的問題，沈凌志只是想看清楚自己的感情，是喜歡，那就是了，他沒有什么不敢承認(rèn)的。

他再一次抬起頭看那對新人。

沈凌志有一瞬間的失神。

親吻會讓彭靖高興嗎？他喜歡自己的話，會不會也會想和自己做這些應(yīng)該要結(jié)婚的人做的事呢？

他頓時覺得口干舌燥起來。

彭靖的腰很軟，這他是知道的，每當(dāng)手扣上去的時候，很容易就把彭靖帶到自己懷里來，他比自己矮，如果他能踮起一點(diǎn)腳，沈凌志再低下頭，也許他們的鼻子會撞在一起，親昵地蹭動，再然后…

婚禮結(jié)束了。

沈凌志面上發(fā)燙。

他想親彭靖，非常想。

于是他大跨步走向沈凌云，語氣不容拒絕：“我現(xiàn)在要回湖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br>
沈凌云呆了呆，但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哥，你等一下，我叫車送你去車站?！?/br>
沈凌志回老房子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挎上包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沈凌云也跟了過來。

“怎么過來了？”他皺皺眉，“新娘那邊呢？”

“哥，你還回來嗎？”沈凌云沒理會他，自顧自地問，“過年的時候?！?/br>
“回，”沈凌志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我肯定回來，我還會帶人回來。”

門外沈凌云叫的出租已經(jīng)到了，正瘋狂地按著喇叭催他。

沈凌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如釋重負(fù)地開口：“新婚快樂，老弟?！?/br>
他不顧一切地奔跑起來。

愛河·二十七

愛河

今天是個好天氣，彭靖想。

十一月一日，湖南終于結(jié)束了持續(xù)了一個月的陰雨多云交錯的天氣，云霧散去，懸了一個圓潤光亮的太陽在天上，水汽逐漸蒸發(fā)，窄小老舊的街道現(xiàn)了原本面貌，老橋那棵樹下的泥土依然有些濕潤，有閑著的高中生往上踩了幾腳，空空留下一個腳印。

當(dāng)然，天空并不像夏日那樣蔚藍(lán)，只是從稀薄分散的云里，吝嗇地透出一小片藍(lán)出來，整個小城白得發(fā)亮，被雨水沖刷了好幾天的老橋頭終于恢復(fù)了白色大理石的模樣，看起來冰冰冷冷的，更為小城的冬日添了一分寒氣。

冬天終于真正地來臨了。

梅姐把理發(fā)店里的空調(diào)開了起來，熱風(fēng)吹過，把屋里吹得暖洋洋的，彭靖鮮少感受這樣令人昏沉的暖氣，一天里獨(dú)自去外面站了好幾次，冷風(fēng)一吹，人就清醒了不少。

天氣變冷，理發(fā)店的生意也變好了，大概是嫌麻煩和天冷，不少人都來店里洗頭，下班時間也挪后了，原本七點(diǎn)就能走，現(xiàn)在得呆到晚上九點(diǎn)，工資也漲。

不過彭靖也不想回去，自從沈凌志兩天前離開后，他除了不得不睡覺才回去外，一步也不想踏進(jìn)那間房子。

彭靖其實存了點(diǎn)錢，如果非要搬出去另找，也可以，但他怎么也搬不出去。

有一根透明的繩子把他拴住了。

可那根繩子好像又極其寶貴，彭靖想拿剪刀剪，拿打火機(jī)燒，但怎么也下不了手。

墻上的針指向九點(diǎn)，原本窩著的梅姐從椅子里爬起來，她打了個哈欠，把燈關(guān)了，催彭靖走：“沒啥事了，走吧，趕緊回家去，外面怪冷的?！?/br>
彭靖應(yīng)了聲，推開玻璃門，站在街邊。

他瞇著眼睛看了看從老橋那邊開過來的車，仔細(xì)地思考要不要在街上晃會再回那間房。

“彭靖！”

彭靖僵了好一會，他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自己的左邊。

新橋書店招牌透出的紅色的燈光順著鼻梁打在沈凌志的臉上，把他的五官分成了兩部分，曖昧的紅色光線讓他濃密的睫毛更加明顯了，彭靖看到它們?nèi)彳浝w細(xì)，微微遮住了沈凌志那雙黑白分明又很喜歡盯著人看的眼睛，光線還照亮了沈凌志的唇角，然后蔓延到唇峰處，就止步不前了。

沈凌志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沉悶又生冷，嘴唇會習(xí)慣性地抿起來，配上他高大的身材，會顯得孤僻。

彭靖相信，這樣的他會讓人有些害怕，但此刻，他一點(diǎn)也不害怕面前這個沈凌志。

相反的，他真想上去狠狠地揍這個一聲不吭地消失后又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人一拳。

“彭靖，”沈凌志好像有點(diǎn)喘氣，他的呼吸又重又兇，“我有事要跟你說。”

他跨了好幾大步走過來，眼看就要抓住彭靖的手腕，彭靖卻把沈凌志的手打開了。

“你別碰我，”彭靖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但還是不可避免地透出抖意和憤怒來，“我現(xiàn)在不想看見你?！?/br>
沈凌志愣了好一會，乖乖把手縮回去，停住腳步，在原地看彭靖。

“你怎么了？”沈凌志不明白為什么彭靖突然對他憤怒起來，“你怎么生氣了？”

彭靖一聽更氣了。

沈凌志居然還反問他為什么生氣，彭靖用力地攥住拳頭。

老實說，他看到沈凌志的那一瞬間是有點(diǎn)開心，彭靖甚至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絲失而復(fù)得的開心，但很快地，他的所有委屈和傷心轉(zhuǎn)化成了滔天怒火。

沈凌志可以拒絕他，甚至可以罵他是變態(tài)說他惡心，可以大鬧一番，可以對他釋放完所有的惡意后一走了之，但絕不能一聲不響地，像個懦夫一樣從他生活里消失，留他一個人在這座縣城里晃悠和生活。

不告而別說明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感受。

沈凌志說的最重要，都是放屁。

彭靖咬緊牙關(guān)，盡可能地憋著氣，但一團(tuán)火在他的肺上燒得正旺。

他走上前去，手握成拳頭，高高地?fù)P起。

我要揍死他，彭靖嘴唇都在抖，他騙我，我一定要揍他。

朝他的臉，打一拳。

彭靖的拳頭越攥越緊，然后歪了一點(diǎn)，狠狠地砸在沈凌志的肩膀上。

沈凌志悶哼一聲，下意識抓住彭靖的手腕，他能感受到現(xiàn)在彭靖的情緒正在極度的不穩(wěn)定和暴躁之中，雖然還弄不清緣由，但他平白無故挨了一拳，心里還是不可奈何地起了點(diǎn)火。

手圈緊彭靖的手腕，沈凌志氣息都亂了不少。

他在湖北買了高鐵票，很貴，但是很快，沈凌志第一次看到長江從自己眼前快速地閃過，高鐵停在D市的高鐵站，他攔了輛出租直奔縣里，又一路狂奔到老橋這邊，然后就挨了一拳。

如果是別人，他一定還過去了。

但彭靖不是別人。

沈凌志只好壓著聲音，有些煩躁地問他：“彭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