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jī)場一路開往山莊，近山莊大門，季楠突然生出一種怯意來，那是一種近鄉(xiāng)情怯的惆悵，“司機(jī)大哥，停下車。”

聶庭跟他一起坐在后排座位，忙問他是不是不舒服，季楠搖搖頭，輕說：“我想下車走回去。”

青石板小路還是如從前一般，只是經(jīng)過歲月洗禮，青石板縫隙內(nèi)長滿了青苔，兩旁的樹高了一些，再拐個彎就到聶宅了，季楠頓足，深呼吸，按了按胸口，繼續(xù)往前口。

季楠以為他會最先看見別墅的大門，不想最先闖入眼中的卻是滿墻角的月季花，紅的，黃的，白的，順著東邊墻，一直往后延伸，季楠腳步不聽他使喚，跟著盛開的月季花，繞著別墅轉(zhuǎn)了一圈，從大門兩旁的圍墻開始，一直到別墅后面，全都種滿了月季花。

聶庭跟在他身后，在月季香味的風(fēng)中，輕聲說：“圍墻加上花園里的，一共999棵，那時你帶走的99棵也在，我去花圃將它們接了回來?！?/br>
不知為什么，季楠有些難過。

“回家吧，楠楠。”聶庭半攬著季楠走進(jìn)門。

那棵楠木樹好像也高了不少，樹梢懸掛的紅色許愿錦帶在風(fēng)中飄蕩著，季楠走近，撫摸著樹桿，錦帶飄至眼前，他看清了上面的字：“祝楠楠生日快樂，歲歲平安”，、“楠楠新年快樂，在哪里都要快樂”、“楠楠元宵喜樂”……

每一條紅錦帶上的心愿，都跟季楠有關(guān)。

伴隨著一聲“喵嗚……”，一只貓躥進(jìn)季楠懷中，打得季楠一個趔趄，“小花？真是小花嗎？是小花！小花，你怎么這么胖啦？”

小花蹭蹭他胸口，又跳下去，圍著他腳打圈，像從前很多次那樣，季楠揉著小花腦袋，“太好了，小花你還在。”

聶庭也蹲下，摸著小花，“都在，只等你回家了。”

季楠沉溺在一種不知該用何種心態(tài)轉(zhuǎn)身面對聶庭的心境中，身后傳來一聲“小楠?！?/br>
好像是錯覺，身后再次傳來一聲“小楠”，這次是另一個聲音，季楠眼里的熱意壓制不住，轉(zhuǎn)身，向大門口的兩位老人奔去。

聶功成坐在輪椅上，季超站在他旁邊，聶功成叫一句小楠，季超跟著叫一句，叫完又小聲說：“他真的是小楠楠嗎？可是小楠楠才十歲，還在上學(xué)呢，小庭說等放學(xué)了去接他?！?/br>
季楠喉嚨像是被塞住棉花，“爸，聶叔?！?/br>
聶庭拍拍季楠后背，“爸，季叔，先進(jìn)屋吧。”

“先吃飯，飯準(zhǔn)備好了，小楠肯定餓了，吃飯吃飯。”聶功成也忍不住的抹淚，都是他打小看著長大的孩子。

季楠上前抱住爸爸，爸爸老了，他忘記中的爸爸，還停留在那年中秋節(jié)，爸爸跟他約好回來帶月餅給他的那天，眼前的爸爸，兩鬢染霜，歲月在他臉上刻下太多痕跡，也在季楠心上刻了無數(shù)刀，季楠不知道他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抱著他淚流不止。

季超慌了，拿衣袖給季楠擦眼淚，“別哭，別哭，乖了乖了，哭出兩個大鼻涕泡的孩子不可愛?！?/br>
季楠又笑，這句，是他小時候每次哭，爸爸都會哄他的話。

聶庭拿過紙巾，輕輕替季楠擦眼角，季楠不好意思的偏頭，接過紙巾，自己胡亂擦了幾下。

“楠楠，季叔他腦袋受過傷，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是這樣了，但也并不是全然沒記憶，只是比較混亂，他記得住你喜歡的東西，記得住你在哪里上學(xué)，醫(yī)生說得慢慢調(diào)理，加上家人陪伴，也許能恢復(fù)?！?/br>
“聶庭，”季楠抬頭，“謝謝你。”

吃飯時，季楠才從阿姨口中得知，聶庭在家的時候，只要有空，都會打理月季，澆水，修剪花枝，聶父問他為什么喜歡月季，聶庭告訴他，告訴他因為楠楠喜歡，楠楠回家的時候看到月季盛開會很開心。

前幾日，同住的別墅區(qū)的另一戶，老人出門遛彎，大概是見花好看，忍不住摘了幾朵，從前也有過，阿姨也說過幾回，這回碰巧被季超看見，氣不過的他沖上去搶回花，還給人打了一頓。

明明自己腿腳不便，但是，為了他的楠楠喜歡的月季花，還是把人給揍了，老人家身子骨脆，被這么一推一搡，扭傷了腰，家里人找上門，揚(yáng)言要把季超送去派出所，派出所來人，見季超如此狀態(tài)，進(jìn)行調(diào)解后離開，但那家人不依不饒，天天帶人來鬧，聶功成往門口一坐，他們也不敢動手，就是站在門口罵，聶功成這才讓聶庭趕回來。

聶庭安撫：“別擔(dān)心，我來處理。”

晚上，看著聶叔和爸爸睡下，季楠提出去住酒店，聶庭不敢直接挽留，只是問他：“要不要去看看你之前住過的房間？”

第58章你回來好不好？

或許是燈光太過溫柔，又或許是月季花開的太燦爛，連帶著別墅內(nèi)都是香氣，氣氛太過溫馨，季楠大腦還未作出反應(yīng)，腿已邁開步往二樓走去。

推開房門，距離上一次離開時房間內(nèi)的場景，就好像發(fā)生在昨天，仿佛只是白天出了趟門，晚上歸家一切都還是早里出門時一樣。

藍(lán)色窗簾，灰色床單，床頭柜缺了一只腳的鬧鐘，全是他曾親手布置的，唯一不同的是，桌上放著一瓶玫瑰，新鮮的玫瑰，紅得滴血，季楠摸過它似綢緞的花瓣，思緒逐漸飄遠(yuǎn)，又想起那段他們甜蜜過的時光，那段他們真真正正戀愛的時光，那時的溫柔，如手中的玫瑰花瓣。

季楠無聲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出房間。

聶庭站在門口，“你的房間我都有讓人打掃，我知道你一定會再回來的。”

“聶庭，真的沒必要這樣……”頓了頓，季楠捏了捏眉心，剛要說什么，聶庭搶先道：“你要是不想在家里住，那去你之前的那套小房子住也行，不要去住酒店好不好？你有家，不是客人?！?/br>
“我那套小房子？”季楠一直以為那套房子因為他的離開無人打理，原本還想著今晚先住酒店，明天請清潔公司的人上門整理。

季楠跟隨聶庭前往曾經(jīng)的小公寓，熟悉的街景，再次將季楠情緒帶動起來，他鄉(xiāng)固然美，但不及自己家鄉(xiāng)親切，就連風(fēng)都是熟悉的觸感。

樓下的保安熟絡(luò)的跟聶庭打招呼：“聶先生，好幾天沒見你了，出差了嗎？你有個快件，放你家門口了?！?/br>
“謝謝?！?/br>
電梯里碰到一對老夫妻，阿姨熱情的跟聶庭打招呼，“小聶啊，你上次出資幫小區(qū)修的那個健身區(qū)域，真是太好了，我們這幫老骨頭，可找著打發(fā)時間的去處了?！?/br>
聶庭笑著說沒什么。

“喲，這是帶了朋友回來？這小伙子，有些面熟啊，阿姨是不是在哪見過？”

“阿姨我們到了，先走了。”聶庭接著季楠出電梯，解釋道：“這阿姨是你走后才搬來的，沒見過你，你別介意?！?/br>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