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主帥，下官一介監(jiān)軍哪能做主?！?/br>
盧謹?shù)溃骸皠e和我來這套。我問你，霍英到底是誰？有何居心？你們什么關(guān)系？”

童見嵐潺潺道：“霍英身份便如他所言，幾年前入禁軍，現(xiàn)領(lǐng)暗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職。霍英自小身世凄苦，幼時流落街頭，下官便是那時偶然認識他，資助了些口糧，沒想到這孩子心地純良結(jié)草銜環(huán)，倒叫下官自慚形穢。下官擔保他此次犯錯只是年輕氣盛不懂事，對我朝絕無二心。還請王爺放心?！?/br>
盧謹聽罷，反燒起無名心火，煩躁道：“我非是疑心他謀逆?！?/br>
這么一個為丁點恩惠，不惜前程膽大妄為的蠢貨，懷疑他陰謀叛國都是抬舉。

但為何仍升起煩惱和焦躁，久久郁結(jié)于懷？

霍英凝睇著童見嵐的眼神和自以為是的聲音歷歷在目，令他厭惡至極。

一個人微言輕的暗衛(wèi)在妄想做什么護花使者？盧謹旁觀他幼稚言行時簡直要笑出聲。

他心底溢出陰暗汁液。

裙主號三貳伶醫(yī)凄伶凄醫(yī)肆六，

霍英定不知曉他所謂恩人已經(jīng)與別人茍且多時了，盧謹想，不然他怎會露出那種無辜深情到惡心的眼神？

童見嵐語氣輕快道：“那好，王爺還有其他顧慮嗎？若沒有，還請王爺?shù)綍r幫忙周全……”

盧謹打斷他：“童司禮，你意欲替他擔責昧上？”

童見嵐抿唇道：“王爺言重了，這種小事怎好煩擾陛下，下官只是想尋個兩全其美的法子?！?/br>
“兩全其美？”盧謹短促地笑了一聲，“童大人便可直說擔心霍副統(tǒng)領(lǐng)因此獲罪進秩無望。平日倒看不出來，童大人如此情深義重，人前循規(guī)蹈矩如履薄冰，如今倒是肯欺君罔上?！?/br>
童見嵐蹙眉：“晉王何必如此刻薄，說白了不過小事一樁，皇上素來寬厚，想必不會在意。”

盧謹?shù)溃骸氨就踔皇歉锌?，童大人向來忠心耿耿人盡皆知，卻也變節(jié)輕易。假如那孩子得知你為他做這些，該是感動得以身相許吧。”

便是泥人也得被激起幾分氣性，童見嵐終忍不住反唇相譏：“晉王言外之意下官倒不懂了，您大可不用彎彎繞繞指桑罵槐。”

盧謹自斟一杯茶道：“童大人對霍英之事如此上心，不知是此前便有茍且，還是為回京打算？”

童見嵐氣極反笑：“王爺明察，只是王爺，正與下官茍且的、事先糾纏下官的不是您嗎？怎么，您還要自證清白？”

哈，糾纏？當朝攝政王糾纏一個太監(jiān)？

盧謹單手支頤，注視著眼前因憤怒而雙頰暈紅、活色生香的人，卻毫不客氣言語作刀刺向他：“童見嵐，本王也不明白你究竟有何珍奇，如此善于蠱惑人心？難怪人將閹尹嬖幸并稱，史書中力陳宦官擅權(quán)之禍。是否男子失勢后，就水性楊花無所掛牽？”

童見嵐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扯起嘴角：“下官無話可說，晉王殿下請回吧?！?/br>
盧謹沖動下只顧如何狠狠駁斥對方，但見他失魂落魄，心臟如被重錘：“我一時失言多有得罪，剛才所說并非我本意?！?/br>
童見嵐甩開盧謹扶上肩膀的手，背過身閉眼道：“下官累了，王爺請回吧?！?/br>
與盧謹一通撕扯，童見嵐疲憊不堪，等他走遠，灌了口茶便倒頭睡下。

居然一夜無夢。

十一

童見嵐沒想到是久違的饑餓感喚醒他。

在困意與轆轆饑腸中掙扎片刻，童見嵐決定去覓食。

不知道后廚是否有補肝的。

童見嵐極不擅長爭吵，少有臉紅生氣的時候，以和為貴是人生信條，從來只有他給別人和稀泥的份兒。昨晚被盧謹譏嘲，他才后悔從前過于軟弱，沒有絲毫吵架經(jīng)驗，一氣之下竟無語凝噎，不曾應戰(zhàn)便一敗涂地。

他安慰自己，晉王這樣直白的胡攪蠻纏之人也著實少見，與他一般見識是自尋煩惱。

童見嵐到廚房灶臺邊撿了個饅頭蹲著吃，想著既然與盧謹起了爭執(zhí)，離回京時間不遠，不如就此斷掉這段不明不白的關(guān)系，兩全其美。

反正雙方都是一時起意意亂情迷。童見嵐哂笑，想來盧謹昨日貌似吃醋的行徑，不過是因他認為所有物被人覬覦而產(chǎn)生的受挑釁感。

爺還不伺候了。

童見嵐咽下最后一口饅頭，拍拍身上面渣，回屋的路上卻與那冤家不期而遇。

清晨四下無人，唯有零星鶯語，伴著童見嵐與盧謹?shù)莫M路相逢。

在童見嵐猶豫著開口問候前，盧謹搶先道：“見嵐，我、昨天……”但他深吸一口氣，語無倫次遲遲不見下文。

童見嵐接過：“昨天下官與王爺有些不快，王爺不必掛心。”

盧謹觀察他的臉色問：“你不生氣了？”

童見嵐道：“王爺說笑了，下官和王爺是何關(guān)系，有資格對您生氣？”

盧謹眉心皺起：“到此為止吧，本王向你道歉?！彼麅A身抬手，但童見嵐后退一步，躲開了這個擁抱。

“王爺見諒，下官和您非親非故，歸朝在即，平日里還是注意為好?！?/br>
盧謹以為童見嵐仍是為昨晚耿耿于懷，隨他腳步上前，捏著嗓子道：“童大人好生無情。尚未踏上歸程，我們來日方長？”

童見嵐冷眼看他，沉聲道：“晉王殿下，下官沒和您玩笑。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下官與您當下不過同僚，還請您自重。”

盧謹變色道：“嗬，童大人好大架子！看來本王昨天卻說中了，童司禮果真毫不顧惜你我舊日情分。倒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童見嵐譏笑道：“情分？晉王殿下說的是將下官作為玩物的情分？”

盧謹急道：“本王無心之失，童司禮何必不依不饒？何況本王從未說過這種話！”

童見嵐道：“是，您直說下官一介閹人，與殿下高攀不起。退一步講，難道這么十幾天，就值得王爺對下官真心相待了？”

盧謹語塞，張了張嘴卻沒能發(fā)出聲音，捏緊拳頭拂袖而去。

童見嵐目睹盧謹憤而離去，反敗為勝的快意卻并未持續(xù)多久。

他兀自佇立片刻，仍是心如亂麻，周圍漸漸浮起人聲，童見嵐想起今日還有差事，忙掩飾好神情離開。

這天本是對俘虜會審的日子。雖然一般而言，真實機密的情報是府吏對戰(zhàn)俘在牢內(nèi)私下拷問出來，但作為號稱文明禮儀的正統(tǒng)所在，將俘虜與邦內(nèi)犯人一視同仁，庭審形式必不可少。

想到兩人即刻還要一同出席，童見嵐有些后悔與盧謹意氣上頭爭辯不休。

雖說一刀兩斷便罷，但終究與之有過肌膚之親，童見嵐明了想回到最初的狀態(tài)是癡人說夢。即便他深知盧謹像通常意義上的皇親國戚一樣自大又多疑，他也無法欺騙自己曾經(jīng)的傾慕與心動全是虛與委蛇。

懷著忐忑心思到達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