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演出，以此生計(jì)?！蓖綗o遙介紹起跳傀儡舞的兩人，可說著說著，話鋒一轉(zhuǎn)，“我一直覺得，弟弟的身段特別好。也不知他有相好的姑娘沒有，真想把他綁上床……”

“咳！徒師姐……”聞燈被酒嗆了一口，臉漲得通紅，捂著胸口不?？人?。

徒無遙見他如此，趕緊倒了杯白水到他面前，等聞燈順過氣，放低聲音，一本正經(jīng)道：“聞師妹，我們姑娘也會有這樣的念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切莫認(rèn)為有違倫理綱常，對自己感到厭惡?！?/br>
聞燈看了她兩眼，有氣無力道：“……徒師姐說得極是?！?/br>
“不過因此生出惡事，對別人造成困擾，另做一論?！蓖綗o遙補(bǔ)充。

“很正確的觀點(diǎn)?！甭劅酎c(diǎn)頭。

“你這樣認(rèn)為就好。”徒無遙對聞燈笑了一下，和他碰了個杯，喝完轉(zhuǎn)身，繼續(xù)看傀儡舞。

姐弟兩人只跳這一支傀儡舞，一曲終了，和樂師一道，向酒館中眾人致禮，然后離去。

酒館重歸嘈雜。

聞燈和徒無遙時(shí)而聊幾句，沒話說的時(shí)候，也不瞎找話。偶爾有一些拎著酒壺過來調(diào)戲搭訕的，都被徒無遙一甩鞭子嚇走，聞燈不由覺得，和這位師姐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兩人共喝三壺酒，吃了四碟小菜。

這個時(shí)代蒸餾技術(shù)并不發(fā)達(dá)，酒的純度不高。若是放在從前，聞燈喝它們，就跟喝水一樣。但聞書洛不同，聞書洛自小到大，喝酒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偷偷藏起來的酒，也不過半壺。

聞燈喝完最后一口荔枝酒，才想起這一點(diǎn)，好在這具身體底子不錯，喝了一壺半，僅是有些醺意，并無惡心反胃等不適感。

“回去？”徒無遙主動付賬，起身問聞燈。

“好啊?！甭劅酎c(diǎn)頭。

兩人并肩走向門口，途中徒無遙又甩出一鞭，嚇退某些好色之徒。

大明樓前院。

步絳玄將那套劍法練了十遍，最后一招，劍平舉遞出，刺向蕭瑟秋風(fēng)。

晶瑩剔透的汗珠沿脖頸間起伏的線條滾落，沒入衣領(lǐng)下，暈開成些微濕意。他于此停留幾個呼吸，爾后垂手，挽出一朵劍花，收劍入鞘。

劍光綻放又謝。

他提步走上長廊，穿過花廳，穿過正廳，一路行至后院西樓。

這里是大明樓中男弟子居住的寢舍，但大明樓人數(shù)稀少，這一代的弟子中，唯步絳玄一人在白玉京內(nèi)，故而他在西樓，算是獨(dú)住。

步絳玄走進(jìn)房間，以術(shù)法清潔身體，換上干凈衣衫。

影子拖得極長，另一頭仍在前院屋檐下，但在這一刻，忽然如霧散開，洶涌涌向西樓，充盈整個屋室。

步絳玄撩起眼皮，看定這片從自己腳下延伸出去的影子，輕聲道出它的意圖：“你想去找她?！?/br>
影子不挪不動。

步絳玄問：“你知道她在哪？”

霧氣般飄飄散散的影子凝成無數(shù)根細(xì)長的“手”，在虛空里抖動。

這世上，大抵唯有步絳玄一人，能夠清楚準(zhǔn)確地明白自己影子的意圖。他推窗遙望，眼眸垂低，復(fù)又抬起，緩慢吐出一口氣，足尖一點(diǎn)，掠上大明樓樓頂。

神京城中，長街短巷，萬家燈火入眼來。

十三幺酒館外，風(fēng)跟帶著刺似的，扎進(jìn)骨骼，冷得瘆人。聞燈打了個激靈，酒醒大半。

沿街的店鋪前，燈籠高低錯落，燈色和月色交融，織成神京城里璀璨絢爛的夜色。聞燈和徒無遙不同路，但本著刻在骨子里的男士風(fēng)度，陪她朝白玉京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徒無遙突然伸手，挽住聞燈的胳膊，將上半身靠過來。

聞燈一僵，下意識要甩開，可轉(zhuǎn)念又想起，這大抵是她們女孩子之間的姐妹情誼。

姐妹啊……聞燈心驚膽戰(zhàn)，機(jī)械地前向邁步。

“師妹，我撐不住了……”耳側(cè)卻傳來徒無遙虛弱和歉意地聲音。

她話音落地，整個人向下栽去。

“徒師姐！”聞燈一怔，迅速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把徒無遙接住。

喝醉酒的人都沉，聞燈不過修行數(shù)日，手上沒多少力氣，差點(diǎn)跟著一同栽倒。他往旁挪了數(shù)步，讓徒無遙靠在墻上，抬頭朝街頭街尾張望，一時(shí)無措。

這個世界沒有手機(jī)，打不了滴滴，他不太清楚該如何靠自己，把徒無遙弄回白玉京。

先背著走一段吧，看看哪兒有出租馬車或者轎夫，聞燈做出這樣的對策，背過身去，要去背徒無遙。

就在這時(shí)，徒無遙突然嘔了一聲。

“師姐！”聞燈驚恐喊道，轉(zhuǎn)身看她。

徒無遙終是沒有吐出來。

她搖搖晃晃睜開眼，從袖間取出一瓶丹藥，往嘴里塞了三四顆，不太好意思地沖聞燈笑笑：“師妹……不好意思啊，我以前都只喝一壺的……”

說完又要暈，聞燈抬手晃了晃她：“師姐你振作！”

徒無遙眼皮似掀非掀。

聞燈等了一陣，沒等來理想結(jié)果。他默默嘆息，就要再次轉(zhuǎn)身，把她背到背上、去找馬車或轎夫——

徒無遙再次醒了過來。

她服下的丹藥似乎起作用了，臉上坨紅褪去，眼睛變得有神。

聞燈正要欣喜，這人往前方定定一瞧，大笑一聲說道，“師妹，你瞧見那個男人了嗎？肩寬腿長模樣好，又年輕，細(xì)皮嫩rou的。喜歡嗎？喜歡的話，我?guī)湍憬壍酱采先?！?/br>
聞燈眼角輕輕抽了抽，朝徒無遙目光所向一看，那處連個鬼影都沒有：“……我謝謝你啊。”

徒無遙卻是直起了身，向前跨出一大步，抽出腰間長鞭，啪的一聲抽到地上，邊道：“不客氣，走，綁他！”

聞燈扶額。

啪嗒。

徒無遙佩在腰間的白玉京信物掉到了地上，聞燈無奈彎腰，幫她撿起，忽見徒無遙驚道：“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好像看見了步絳玄！”

聞燈手一抖，信物又一次掉落在地。他把它重新?lián)炱饋?，抬頭順著徒無遙目光的方向看去。

這個時(shí)辰，夜算不得太深，燈火未至闌珊，明亮的燭光勾勒出立在長街斜對面那人的身形輪廓，絳紅衣衫，長發(fā)高束，漆黑眼睛，面無表情，不是步絳玄又是誰？

“師妹，他還要俊一些，你要嗎？”徒無遙指著步絳玄，問。

17、神京一夜

章十六神京一夜

步絳玄的目光投向他們，準(zhǔn)確來說，是投向聞燈。

聞燈緩緩?fù)笸肆艘徊?，背靠上墻。鑒于步絳玄對他，比他那正經(jīng)師父對他還要嚴(yán)格，聞燈很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

“但可能不太行，我打不過?！蓖綗o遙又道，同樣向后退了一步，同時(shí)身形搖晃起來，而她說完這話，干脆利落便暈了。

聞燈被嚇了一跳，三步并兩步過去，把徒無遙弄起來，低頭看看她，又抬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