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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傷?!?/br>“卻不成想,功高震主。”“……”“許是數(shù)年征戰(zhàn)邊關(guān),無法陪在天子身邊,聚少離多?!?/br>“又或者是……陛下身邊什么小人進(jìn)了讒言?!?/br>“那些年,陛下對嵐主子越發(fā)疏遠(yuǎn)猜忌?!?/br>“……”“陛下,拂陵自知卑賤、人輕言微。”“但拂陵愿以身家性命擔(dān)保,嵐王忠于大夏、忠于陛下,鞠躬盡瘁、矢志不渝。”“……”“……”“至于陛下所疑之事……”“陛下是不記得了,咱們主子,”他嘆道,“過去是個(gè)多么傲氣之人。”“卻在天子面前,一次次尊嚴(yán)掃地、折斷脊梁、一退再退。陛下送去邊關(guān)的書信常言辭刻薄,嵐王每次看了……都要難過許久?!?/br>“后來,陛下受傷失憶?!?/br>“嵐王雖難以接受、心如死灰,可始終還是想與陛下重新來過?!?/br>“只是這重頭來過……以前那些不堪,他必不愿再讓陛下知曉?!?/br>“主子就是那般性子,實(shí)非有意欺瞞?!?/br>“……”宴語涼說不出話來。終于一直以來很多無法嚴(yán)絲合縫疏理清楚的事情,都在此刻合理了。嵐王囚禁天子,愛恨交加。嵐王說阿昭你沒有心。嵐王不愛笑,背影總是寂寥。本是少年竹馬,兩小無猜,卻終離心離德,漸行漸遠(yuǎn)。天子疑心深重,嵐王屢立戰(zhàn)功表明忠心。卻不想功高震主,反更成天子眼中釘。“可如此說來,朕豈不就是……”豈不就是個(gè)徹頭徹尾的狗皇帝。可別說什么身在帝位孤家寡人,高處不勝寒、身不由己了。狗屁的身不由己!無非就是個(gè)冷血無情狗皇帝,把世上最好的人在床上和戰(zhàn)場上全部物盡其用,用完又不要臉地過河拆橋!拂陵:“陛下倒是,也無須這般說自個(gè)兒?!?/br>“但,恕奴才斗膽,一切確實(shí)也差不多就是這么個(gè)理兒?!?/br>宴語涼:“…………………………………………”不行,他得緩緩。本以為身為天子失憶被囚,人生已足夠雞飛狗跳。卻不成想山中有谷,谷中有坑,坑中還有萬丈深洞?。?!這要他如何接受。真的,要一個(gè)色令智昏的皇帝如何接受,他失憶前雖不是個(gè)昏君,卻是個(gè)一等一的無良狗皇帝?負(fù)心薄幸,不是東西的那種。就連世間絕色他都好意思辜負(fù)!宴語涼隨即,又想起自己醒來以后這段日子是如何的有恃無恐、花式作死……被他傷透過一次的嵐王,看著他就連失憶都還敢上竄下跳有恃無恐,又該會是何種心情?真的完全不行了。窒息窒息窒息窒息。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狗成這樣的人怎么還沒死?拂陵哭笑不得:“陛下倒也不用太過自責(zé)?!?/br>“畢竟是都過去了?!?/br>“陛下受傷失憶本是禍?zhǔn)拢蛟S老天有眼,于陛下和嵐王也不乏是一件轉(zhuǎn)機(jī)?!?/br>“只要陛下以后肯好好真心待嵐王……”“……”晌午鐘聲,嵐王該下朝了。宴語涼:“公公等下!”他本跟拂陵說好了,讓他下朝想方設(shè)法也要把嵐王拽過來楚微宮,他備好酒菜給嵐王賠罪。可如今前塵真相卻是如此。他那般重重傷過嵐王的心,多少好酒好菜都根本不夠賠其萬一。宴語涼一時(shí)之間,竟不知道怎么樣賠罪才算像話。尤其是,他還什么都不記得。……不然朕,先寫封信賠罪?拿了筆,鄭重鋪上澄心堂紙。宴語涼一筆一劃,認(rèn)認(rèn)真真、斟詞酌句。可道歉書信又要如何寫?思來想去,宴語涼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默背前朝某位罪大惡極亡國之君的“罪己詔”。這,似乎也沒罪大惡極到罪己詔的程度……就按罪己詔寫吧!雖不至于謝罪天下,但冷漠無情傷透嵐王心亦是罪、無、可、赦?。。?/br>宴語涼寫寫寫,終于寫完。把天子墨寶送到拂陵手里,依舊覺得缺了點(diǎn)什么。他皺眉努力想,又想起了龍床床頭那個(gè)暗格。在放入那一堆糕點(diǎn)的之前,暗格里面本來也是藏著一件東西的。一件堇青石的長耳墜。樸素的風(fēng)箏形狀,做得簡單清雅,倒也并沒有顯得多么華貴不凡。這樣一件單耳耳墜卻被小心翼翼存在天子龍床暗格里。想必也是什么稀世寶物。宴語涼趕緊又將那風(fēng)箏耳墜找了出來。“公公可否將此物件同書信一并送給嵐王?”“雖朕也知道,嵐王府邸里肯定也不缺這類小玩物,但終歸是朕的心意……”拂陵看著那風(fēng)箏。一時(shí)表情復(fù)雜,竟是又要笑,又要嘆。宴語涼:“難道這墜子有何不妥?”拂陵:“不,這墜子好得很?!?/br>“陛下放心,嵐主子是喜歡的?!?/br>“……”是個(gè)有故事的墜子了?。?!宴語涼剛想問,拂陵卻拜了拜:“陛下,拂陵真得趕著去金鑾殿了?!?/br>“陛下也無需太過憂心?!?/br>“嵐王那么多年熬過來,等的也無非是陛下回心轉(zhuǎn)意的一天?!?/br>“如今,似乎總算是等到了?!?/br>“有此信此物,嵐王自會明白陛下心意?!?/br>“其實(shí)嵐主要的,從來也都不是陛下認(rèn)錯(cuò)。嵐王想要的,無非是陛下平日里多對他笑一笑、偶爾噓寒問暖,愿意聽他說說話、多陪陪他。也就心滿意足了?!?/br>宴語涼:“……”“拜托拂陵公公了?!?/br>……拂陵走后,皇帝一個(gè)人發(fā)了會兒呆。可笑的是,眼眶酸疼得厲害,腦中依舊有清醒的雜音。那聲音冷冷道,宴昭啊宴昭,你真就信一個(gè)太監(jiān)一面之詞。也不看看他是誰的人。他未必不是串通他主子一并來對付你。……但,懷疑人也總要有個(gè)限度。倘若這都是局、這都能全是演,那宴語涼真也無話可說了。那他真活該被騙玩不過人家,死了不虧?。?!人生在世。偶爾也得丟卻理智,去相信自己心底的聲音。而宴語涼的心此刻正一字一頓告訴他——宴昭,你是天子,你要有種。你不能狗。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不管你以前有多狗,是真狗還是假狗。從今以后,都得站直溜了不準(zhǔn)再狗!身為天子,得不怕死。若是連義無反顧地去信一個(gè)人、愛一個(gè)人的勇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