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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路過的人議論紛紛。向滕夫人耳尖,捕捉到刺史兩字,立刻抬起頭向門口瞧去,扯著嗓子問葉女:“他們說什么呢?。俊?/br>葉女被她嚇了一跳,按著胸口道:“他們說方才在下州,刺史和佐官吵了起來?!?/br>“噔噔噔”的聲音響起。向滕夫人從樓梯上小跑下來,繃著臉問:“他們吵什么?”葉女學(xué)著那些人所說的話:“王刺史令人分了河路,引向下州,說望京地處特殊,不會(huì)有什么太大的災(zāi)情出現(xiàn)。倒是邗徐兩地,需要疏散人群??赡亲艄賲s說刺史如此行事不對(duì),說刺史怎可因與村落里的百姓有分歧,便要罔顧人命。他質(zhì)問刺史,明明看出下州有隱患存在,為何不讓百姓撤走。”向滕夫人一驚,“然后呢?”“刺史說佐官胡說,意在擾亂民心,所以訓(xùn)斥了佐官,命令百姓留在原地。”葉女見向滕夫人神情恍惚,不懂她憂心何事。接著沒過多久,向滕夫人悄悄從后門走了。事情也巧的很。向滕夫人前腳走,佐官后腳就來了。只不過今日的佐官心情不好,面色陰沉,一來先叫了幾壺酒。喜女盯著他的臉色小心行事,酒過三巡,兩人有說有笑,佐官喝的酩酊大醉,見天色暗了下來,點(diǎn)著手指說:“什么時(shí)辰了?”喜女輕聲回了一句,佐官聽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期待地說:“快到了?!?/br>“什么到了?”喜女又給他倒了杯酒,佐官擁著她,說:“那王刺史總是仗著自己官職高于我,對(duì)我指手畫腳,我豈能忍他?”他這話一出,喜女立刻知道這事自己最好不要聽下去,所以她移開了眼睛,正想岔開這個(gè)話題,哪成想佐官不許,掐著她的臉,逼她聽了下去。李尹紅著臉,吐字不清,話說得雖是含糊,但是意思清楚。他說:“我心里有氣啊,所以啊,我啊,找了兩個(gè)人去扮下州刁民,故意找事,說上京告狀,說他東州刺史失職!”他說到這里嘿嘿一笑:“其實(shí)我知道,下州根本不可能有災(zāi)情,除非有人毀了徐城防線。但我還是這么說了,因?yàn)槲仪宄疫@般說,那群村民必然心有不安。他們?nèi)缃窭蠈?shí),是怕刺史,故而不敢隨意走動(dòng)??蛇@時(shí)若我的人去村里,帶走他們,他們會(huì)為了穩(wěn)妥,立刻與我的人離開村莊。到時(shí),等他們走到吊橋那兒……我的人就會(huì)割斷繩子,把他們?nèi)酉律窖?,讓人們誤會(huì)這是王刺史做的。到時(shí)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多好啊……多好啊…………”他說完這句,突然身體僵直,向后倒去,醉到不省人事。而忽聞驚天秘密的喜女則是呆愣地坐在一旁,許久之后才猛地跑向自己的妝奩。動(dòng)作急躁,喜女拉出了最底下的隔層,數(shù)了數(shù)里面的錢,眼神有些飄忽,只念了一句與我無關(guān)。不知為何,今夜葉女心煩氣躁。她抱著阿菊坐在床上,阿菊睜著眼睛望向窗口,因?yàn)閹兹諞]見過寧修,有些不敢確定。“阿姐,你說,寧大哥會(huì)回來嗎?”葉女張開嘴,話還沒說,先是聽到了砸門的聲音。葉女和阿菊對(duì)視一眼,打開門一看是臉色慘白的喜女。“有事嗎?”葉女見她臉色難看,輕聲問了一句。喜女赤腳散發(fā),瘋瘋癲癲地抱著妝奩站在葉女的門前,先是愣了許久,之后像是哪根筋搭錯(cuò)了,驚慌失措地說:“我就差二錢了!我就差二錢了!”葉女不知她在說什么。喜女像是在與葉女說,也像是在與自己說話。她說:“我是嘉禾十四年進(jìn)來的。我進(jìn)來多久了?我還記得,我進(jìn)來的前日,我的夫郎說今日不打我了。我還記得他說,我們明日再去個(gè)好地方……”她思緒混亂,說出的話上句不接下句:“所以不關(guān)我的事!我得好好活著,我只差二錢了,我馬上就可以離開這里了。出去身無分文也不要緊,死在外邊總比死在這里強(qiáng)!我不想留在這里,我沒你那么好命,我沒有人來贖,我只能自己救自己。這么多年來,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我自然也不用管別人對(duì)不對(duì)?”喜女說到這里,認(rèn)同了自己的觀點(diǎn),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上一秒才露出一個(gè)解脫笑臉,下一秒又突然哭喊著:“對(duì)??!我為何要去救人?這些年誰(shuí)又來救過我?他們明知道青樓里苦命的人多,可又有誰(shuí)憐惜我們?想著這地方不該留啊!他們誰(shuí)來救我了,我又能管誰(shuí)?。 ?/br>她一邊說,一邊蜷縮著身體,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我就差二錢了,就差二錢了……”“你這是怎么了?客人打你了?”葉女見她情緒激動(dòng),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心生不忍,很快明白過來她的二錢在指什么。了解喜女的痛楚,葉女痛快地轉(zhuǎn)過身,打開木盒子,拿出了一把錢塞進(jìn)了喜女的懷中。喜女愣了一下,似乎無法承受手上的重量,直接身子一軟往后倒去。她坐在葉女的門前,失魂落魄地說:“我該怎么辦啊……”她囔囔著,無助的將佐官的話全部說了出去。葉女和阿菊聽到這里臉色驟變。來不及多想,葉女拉著喜女的手臂,問:“他什么時(shí)候派人去的?”“似乎是剛走?!?/br>葉女算了一下時(shí)間,連忙道:“阿菊,向滕夫人去找王刺史了,你趕緊去找他們,把這事告訴給他們?!?/br>“喜女,我記得你老家在下州?”喜女點(diǎn)了點(diǎn)頭。葉女又問:“那你知不知道什么近路?”喜女還真的知道。葉女聽完立刻穿上披風(fēng),因?yàn)椴恍湃纹渌?,這件事她們沒敢聲張。之后三人分開行動(dòng),喜女躲在了葉女的床下,葉女跑去了下州,阿菊去了刺史府上。其實(shí)跑出去救人的時(shí)候,葉女心中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覺得,寧修救了她與阿菊,于她與阿菊而言,寧修是一生中難得遇見的轉(zhuǎn)機(jī)。而將心比心,她雖是不是極為善良的人,但也不能冷眼瞧著如此多的人死在陷害好官的路上。她想,既然寧修給了她和阿菊一個(gè)機(jī)會(huì),那她也可以成為其他人的機(jī)會(huì)。老實(shí)說,夜里的路很黑,可穿過林間小路的葉女在此刻卻沒有什么害怕的情緒。許是心中的勇氣驅(qū)走了黑暗帶來的壓力。葉女來到下州,挨家挨戶地拍打著窗戶,告訴村民無論發(fā)生何事都別出來。她知道有些事不能直說,就找了個(gè)借口,說見下州貧苦,東州刺史心中不忍,給他們帶了一些吃穿之物,很快就要到了。人性貪婪,有了利益在前方牽扯,許是能拖延一陣子。而怕會(huì)碰上佐官派來的人,怕村民暴露自己的位置,葉女說完便走了,并沒有一直留在村中。她來去匆忙,只覺得一來一回累到乏力,也清楚她從未有跑得如此快的時(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