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看不慣？”

“你一個鏡頭掙出很多人一年的工資?！?/br>
轉(zhuǎn)彎處長轎減速，杜卡迪瞬間從右側(cè)超過，溫?zé)岬膭棚L(fēng)急急掠過耳畔。

凌意心不在焉地聽他們拌嘴。

爭到臉紅脖子粗，謝思昀余怒未消地正回身，“要不是醒川不肯載我，我才懶得跟這人坐一輛車，浪費口舌?！?/br>
他擰開礦泉水瓶喝了口水，喝完又遞給凌意，凌意搖了搖頭，“不肯載你？”

“是啊?！敝x思昀丟開瓶子，“我估計他是怕你不高興。你說他這人也真是奇葩，那后座空著不就是讓人坐的嗎，以咱們?nèi)齻€的交情，難道你還能為這事生我的氣？”

凌意輕輕地道：“我生什么氣?！?/br>
“就是說啊。”謝思昀下巴擱到他肩上，抬起頜望向窗外，“他的命是真好，這輩子遇見你這個好脾氣的。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從來不跟他生氣?！?/br>
風(fēng)刮得眼底干澀。

凌意安靜半晌，慢慢合上車窗。

驅(qū)車兩小時環(huán)過大半個外島，中午時分才抵達(dá)島的另一邊，也是游客最多的一個景點，賞鯨港。

顧名思義，這里是觀鯨的地方。

今天風(fēng)浪不大，陽光尤其好，照得海面灑滿碎鉆一樣，波光粼粼美不勝收。船是向?qū)崆鞍玫模瑳]有外人。腿腳不便的程開霽被安排在船頭坐著，享受最佳視野，其他人就在船上自由活動。

“咱們?nèi)ツ沁吙纯础！?/br>
凌意被謝思昀扯著，正要被動地往船尾移動，右手卻感覺到一點阻力。

“等等?！庇腥死∷滞?。

因為要找地方停車，厲醒川上來得最晚。兩人視線撞到一起，凌意淡淡移開眼，卻覺得他的臉好像曬黑了。

“救生衣。”厲醒川手里拿著兩件橙色的救生衣。

凌意只得伸手：“給我吧?！?/br>
厲醒川將其中一件遞過去。

“那件呢?！毕氘?dāng)然以為是思昀的。

厲醒川微皺了一下眉頭，沒有給。凌意伸手去要，用了點力往外扯，握救生衣的手這才松開。

可拿到以后，他卻發(fā)現(xiàn)思昀早走開了，眼下正在向?qū)磉叴┚壬?，另外三人也都已?jīng)各自穿好。

剩的這件是厲醒川自己的。

凌意雙腳停住，把多的那件放到了地上，低頭穿自己的。厲醒川走過來替他系好繩，又把地上那件撿起來往身上穿。

“幫我系上?！?/br>
船身在海里輕輕搖晃。幫他系繩子的時候凌意身體在晃，心也在晃。還沒系完，厲醒川就把他的手握住了，人也被摟到懷里。

凌意不想讓他抱，身體卻沒什么力氣。

時間就這樣凝固了。

凌意以為自己可以很堅強(qiáng)地?fù)芜^這幾天，可被這樣不明不白地一抱，心口卻像是被利刃傷到，鮮活又疼痛地跳動著。

海浪平緩，炙烈的陽光烤得人頭頂發(fā)燙。沒多久他就覺得胸悶惡心，沖進(jìn)艙內(nèi)的衛(wèi)生間干嘔了幾聲，什么也沒吐出來。

用水漱完口，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眼前的人臉色蒼白，頭發(fā)不知是被汗打濕的還是被外面的海風(fēng)吹濕的，濕潤又狼狽地搭在額上。

他轉(zhuǎn)身靠在水池邊，閉著眼深呼吸，直到聽見腳步聲才把眼睛睜開。

厲醒川走近，擰眉看著他的臉色：“怎么了，不舒服？”

他把臉轉(zhuǎn)開：“不用你管?！?/br>
他在報復(fù)他。

誰說他從不跟他生氣的。

發(fā)梢的水順著臉頰往下滴，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狼狽。厲醒川眉頭皺得很緊，盯了他一會兒后，用比較干凈的手背去擦他的額跟臉，動作不夠細(xì)心，力氣卻不大。

“你暈船了，出發(fā)之前沒吃藥？”

海浪拍著船舷，凌意抿緊唇。剛返過酸的喉嚨無法發(fā)出聲音，他只能把頭轉(zhuǎn)開，沉默地看著外面翻起的浪花。

“凌意，”身旁的手臂收緊，青筋一點點全突出來，“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里?！?/br>
那種心口抽痛的感覺又回來了。

“如果不喜歡，明天我?guī)慊厝ァ！?/br>
凌意克制著不讓自己顫抖，攥緊拳慢慢點頭：“我自己回去就行。”

緊接著就撥開厲醒川逃回甲板。

“凌意！”謝思昀一手緊抓著護(hù)欄一手朝他揮動，也不怕太平洋的一個浪將自己給卷下去。

凌意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感覺臉頰上全是水，又用力擦，直到把臉完全擦干才走過去。

“你剛才跟醒川去哪兒了？”

“沒去哪，我有點暈船?！?/br>
“喔……”思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本來是想笑，可仔細(xì)一看卻發(fā)現(xiàn)他眼底是紅的，這才把笑容慢慢收起來，湊過去看他的眼睛，“怎么了，吵架了？”

“沒什么。”

謝思昀本來還想接著問，這時卻聽見一陣驚呼，“快看快看，前面有虎鯨群！”

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

黑衣服白肚皮的小虎鯨爭先恐后從水中躍出，一頭接著一頭，魚鰭像月牙梭戳在背上，明明很笨拙的樣子，動作卻可愛又輕盈。

所有人一擁而上，就連程開霽都撐著拐杖走到甲板邊。凌意也被謝思昀拉了過去，不過是站在最邊上，沒有往中間去。厲醒川來得晚，就站在他旁邊。

那些小虎鯨頭圓圓的，身體滑滑的，鉆出水面的那一刻皮膚折射斑斕的日光，水花隔著十幾米撲濺到每個人的臉上。

凌意往后躲了一下，厲醒川用手替他擋水。

眼前的畫面足以令人畢生難忘，所有人都在看鯨，只有厲醒川在看凌意。

趁著這個興奮勁，向?qū)ao著不熟練的中文向大家介紹：“在我們這里，鯨魚代表著重生。圣經(jīng)里有過一段記載，先知約拿在一次海難中被鯨魚吃進(jìn)肚子里活了三天三夜，出來以后才擁有第二次生命。對我們來說，鯨魚是最溫馴的動物，也是最勇敢無畏的動物?！?/br>
最溫馴，卻又最勇敢無畏。謝思昀聽得一知半解，扭頭，發(fā)現(xiàn)醒川定定地看著凌意，眼神中有很多更難懂的東西。

垂眸想了想，他拿出手機(jī)走到甲板中央，“醒川，凌意，我?guī)湍銈兣膹堈瞻??！?/br>
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