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的威力，將彌補能源中途耗盡的不足。

瑞安孤注一擲沖向利翅蝮蛇群。

代表能源的紅色進度條也如同上次演練的時候一樣飛速退去。唯一不同的是演練只是為了檢驗它的情況，因此消耗的改變幅度非常細微；而在長達一夜的戰(zhàn)斗中，它已經(jīng)退成了進度條細細的末端。

瑞安全速向前。

在那一瞬間，時間相對于他來講卻仿佛變慢了。他幾乎清晰地看見天空蟲浮動的碎片，蝮蛇冰冷的眼睛，和黑暗的潮水。他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到機甲張開了自身全部的利刃，割開利翅蝮蛇時發(fā)出柔軟的、血淋淋的聲響。

似有所感一樣，瑞安也再次注意到了那個代表遺言的藍色按鍵。

剎那之間，瑞安想起了自己登上機甲的時候，對著無蟲之處自語的遺言。

來自阿爾法暴怒和絕望的炮火聲炸開。

進度條上的紅色已經(jīng)無限趨近于零。

這就是一切的結(jié)束了嗎？

在最后的時刻降臨時，瑞安感到自己的視覺和聽覺短暫地出現(xiàn)了幻覺。他仿佛再次看見那個藍色的按鈕閃爍，隨后，他聽見了自己最后想到的蟲的聲音。盡管奇特的是，在這幻覺里，艾文說出的每個字并非來自于瑞安自己的記憶。

他的聲音是模糊而波動的，也像潮水。

【現(xiàn)在是塞爾維亞星時間傍晚7：55分，，外面已經(jīng)開始警戒。我想是塞爾維亞星即將面臨的異獸潮要來臨了。或許五分鐘，或許更長些，但總歸很快，戰(zhàn)斗就會開啟。在此之前，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這個按鈕，所以想用它最后錄制一點東西。】

【現(xiàn)在我要開始了。】

幻覺這樣真實嗎？瑞安想，他甚至聽見了艾文緊張清嗓子的聲音。

【我叫艾文，今年十八歲，在托比亞斯星長大?！?/br>
【后來我被賦予了護送機械心的蟲物，只身來到塞爾維亞星，在那里，我知道了我是一只雄蟲?！?/br>
【但是，身為雄蟲，究竟意味著什么呢？符合一般雄蟲的定義？接受一般雄蟲的生活？它對我的意義，是否必然凌駕于“身而為蟲”本身帶給我的意義要更加重大？在這和我以往蟲生軌跡截然不同的半個月，我不止一次想過，“我”究竟是什么?！?/br>
【是雄蟲？是機械心？還是什么別的？】

【我仍然無法得知確切的答案?！?/br>
【而現(xiàn)在，我在這里，即將和我的初戀對象一起在機甲中升入半空?？赡芩R上就會進來，我希望盡可能在那之前把思路整理清晰。（雜音）不好意思，我重新調(diào)整一下，看看這玩意兒能不能把前面的內(nèi)容刪掉再重新開始……】

【好了。】

【我叫艾文，今年十八歲，在托比亞斯星長大?！?/br>
【我是一只雄蟲，也是被選擇的機械心。然而現(xiàn)在我在這里，不是因為其他的理由，只是因為我想要承擔(dān)我作為一只獨立個蟲的責(zé)任和命運?！?/br>
【戰(zhàn)斗馬上要開始了。】

【祝我們好運吧?！?/br>
這像是艾文會說出來的話，瑞安想。那么真實，好像他真的躲在這架機甲里，陪伴著他，和他一起面對無邊無際的異獸襲擊。

他笑了笑，用自己也聽不清楚的聲音重復(fù)了一遍：“祝我們好運吧。”

下一秒，能源條上的紅色歸零。

瑞安深吸了一口氣，繃緊全部的精神，他要在最后一刻親眼見證那場注定悲壯的爆炸。

但是預(yù)想中的自爆并未開啟。

而那已經(jīng)清零的能源條上卻突然涌現(xiàn)出藍紫色的光條，緩緩從紅色印記消失的地方開始緩緩注入，最終盈滿。光暈流動，而在同一刻，仍在全速行駛的機甲爆發(fā)出了更強大的力量。

與此同時，在震耳欲聾的、向外的爆炸聲中，他們成功飛躍了利翅蝮蛇群。

火光散去。

利翅蝮蛇的尸體層層化為灰燼散落。

機甲阿爾法在余燼之中，完好無損。

第30章

瑞安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雙耳因充血而失聰。

他同樣也陷入了震驚。

而那仿佛奇跡般出現(xiàn)的嶄新藍色能源條仍在閃爍著。它的出現(xiàn)，似乎宣告機甲在機械心的能源被耗盡的最后一刻并未自主自爆，而是切換至了一處神秘的、無蟲知曉在新能源。

瑞安非常確定，在之前演習(xí)的時候，這新的能源條從未有過出現(xiàn)的跡象。

他定了定神，突然又想到了在爆炸前夕，傳到他耳中的話語。

太真實，也太奇怪，好像它們不是來自自己的腦海，而是來自機甲內(nèi)部。

再說，即使是幻想，為何他會幻想一段艾文版本的“遺言”呢？

等等。

在那段話里，艾文絮絮叨叨地提到了……機械心？

瑞安正疑惑著，突然聽到從機甲中，不知具體來自何處，再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這回他聽得非常清楚，即聲音確實是客觀存在的。找不到聲音的來由，好像它從上空籠罩下來，盤旋于封閉的機甲內(nèi)部之中。

“那個，不好意思，我剛剛一緊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回放功能觸發(fā)了……應(yīng)該沒有其他影響吧？”

現(xiàn)在那個聲音聽起來非常心虛。

瑞安：“……”

瑞安：“艾文？”

*

當(dāng)「切換Q陣型」的命令傳達下來后，士兵之間一片寂靜。

魯拉斯坐在機甲中，眼含熱淚，但仍然不得不和其他蟲一樣嚴(yán)格遵守少將的命令。他cao縱著機甲殺死攀附在機甲上的利翅蝮蛇，同時后退，抵達自己應(yīng)當(dāng)守住的坐標(biāo)。

在顯示屏中，代表機甲阿爾法的光點已經(jīng)急速遠去。

魯拉斯經(jīng)歷過演習(xí)，也被告知過在機械心的融合宣告失敗后，這一舉措意味著什么。

他強迫自己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遠處黑壓壓的利翅蝮蛇群，感到內(nèi)心非常痛苦。

在一團團明亮的、轉(zhuǎn)瞬即逝的炮火中，他看見了那場大爆炸。

魯拉斯用手調(diào)試了一下戰(zhàn)時內(nèi)部通訊頻道。

它是能夠根據(jù)所在情況自動調(diào)試成最佳狀態(tài)的，但魯拉斯感到自己的內(nèi)心在目睹機甲阿爾法爆炸的瞬間空了下去，他別無選擇，必須用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動作來填補它。他想到在這一場戰(zhàn)役中，他們這些被遺棄的軍雌如何為了虛無和生命而拼死搏斗，又有多少軍雌在期間死去。

少將之前交代得很清楚：在來自機甲阿爾法的自殺式襲擊結(jié)束后，科諾長官將被自動對接指揮官的通訊權(quán)限。

等下一次通訊指示燈亮起，傳出的就將是一個不那么熟悉的聲音了。

自然，今夜的戰(zhàn)役或許快要結(jié)束了。

那在今天之后呢？失去了機甲阿爾法，等到異獸潮再次來臨，塞爾維亞星會變成之前課本上一筆帶過的、在無望的等待中徹底被利翅蝮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