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才收攤?！?/br>
“得咧，你們先歇著。”馮向海很聽她的話，不再吭聲?？礃幼?，這個女人是老板娘。

街燈下，宋新元忍不住瞅瞅老板娘，發(fā)現(xiàn)她相貌出色，只是臉上有些皺紋，眉心也微微皺著，似乎對任何事情都不滿意，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老板娘正在擺一次性餐具，察覺他的眼神，冷淡地瞥了瞥他，完全沒有討好顧客的意思。宋新元尷尬地收回目光，繼續(xù)陪孔琢聊天。

孔琢忽然問：“你進過馮醫(yī)生的臥室嗎？他房間跟咱劇本上的差別大不大？”

“不清楚，沒經(jīng)過他允許，我不好意思進去?！彼涡略械嚼⒕危驗樗偟胗浿T燈，在工作上明顯不夠用心。

“你回頭問問他能不能看兩眼，和劇本比照一下。你們兩個都是大男人，你有啥好害臊的？”

“行，等我回去問?！彼涡略缇拖脒M馮燈的臥室，但不是為了觀察房間，他覺得會被馮燈拒絕，所以一直沒提這個要求。

隨后，兩個人扯開話題，聊了會兒劇本，當(dāng)他們起身離開時，聽見旁邊有人喊：“老板，你們家烤冷面不干凈，怎么有蟲？！”

“??？在哪？”馮向海趕緊跑過去，老板娘也看向那邊，卻沒有站起來。

一個女生端起紙盤說：“你看，是不是蟲？惡心死了！”另一名男生罵道：“我就說瞎子做東西不干凈，你偏不信，以后不來這家了?！敝車渌櫩吐犚娝麄兊脑?，低頭瞧瞧自己的餐盒，生怕里面也有臟東西。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馬上給你們重做一份?！瘪T向海彎著腰道歉。

“不用，烤冷面的錢我們不付了?！?/br>
“中，歡迎再來啊。”

“誰還敢來，吃到蟲怎么辦？”

宋新元看到馮向?；艁y的神色，皺了皺眉。馮向海的左眼由眼罩包著，或許有眼疾，但這不應(yīng)當(dāng)成為被質(zhì)疑的理由，更何況那蟲子不一定是從哪飛來的。

宋新元走上前，望了望紙盤里的烤冷面，沒看出有哪里不對勁：“在露天場所出現(xiàn)這種狀況很正常，對老板來說也是損失。你們?nèi)绻粷M意，可以合理地提出訴求，何必出口傷人？”

“我們樂意，跟你有啥關(guān)系，你管這么多屁事，你是他兒子還是孫子？”

宋新元斜他一眼：“我是你爹?！?/br>
“我cao你大爺！”

男生吼完，剛伸出胳膊就被女友拉住：“算啦，別人都在看我們，我們?nèi)ラL情巷吧，不跟這種人一般見識?！蹦猩懿涣酥車梢牡难凵?，氣憤地離開了。

宋新元和孔琢坐回原位。孔琢觀看一出戲，咧嘴大笑：“沒想到你這么莽，差點打了起來，幸好天比較黑，他們認不出你。”

宋新元抿抿嘴：“他們可能根本不認識我?！?/br>
“哈哈哈，等認識你的人變多，你就不自由了?？斐裕覀円踩ラL情巷轉(zhuǎn)轉(zhuǎn)?！?/br>
“不了吧，我想和我對象去?！?/br>
“你嫌棄我這個老頭子？你現(xiàn)在不是沒對象嗎？”

這時，老板娘抬起頭，問宋新元：“小伙子，你多大了？”

她的神情比之前緩和了一些。宋新元愣了愣，誠實地回答：“二十八?！?/br>
“哦，那還小，不用急，我兒子三十多歲了都不著急娶媳婦，也不愿意相親，”老板娘突然打開話匣子，“非讓我催著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br>
孔琢道：“沒遇到合適的吧，您也甭急，這得看緣分，您兒子是做啥工作的？”

“他是醫(yī)生，一年忙到頭，放假連家都不回，今年剛評上副高，他同事一個個都成家了，就剩他自個兒單著?！崩习迥镎Z氣里含著抱怨，但更多的是炫耀。

“副教授啊，肯定有不少姑娘追，您別愁，您還年輕，別急著給自己找罪受?！笨鬃灵_玩笑道。

“唉，就怕沒人敢進我們家，是我們拖累了他……我要求不高，只要他帶個女孩回來就行?！崩习迥锟粗涡略f，“你長得真俊，如果是閨女，那跟我兒子多般配，他喜好隨我，肯定也喜歡你這樣的，可惜了?！?/br>
宋新元笑了笑，有點不自在：“您過獎，謝謝招待，我們走了?！彼氲阶约旱募彝ィ蛋祰@氣，父母明明最清楚婚姻的不幸，為什么企圖讓孩子重蹈覆轍？

“走吧，走吧，我好像在哪見過你，在哪呢？”老板娘嘀咕兩聲，站起來清理其他桌子上的垃圾。

“可惜了?！笨鬃量匆娝呗返臉幼樱p輕感慨。

宋新元明白孔琢在感慨什么：那位老板娘是個瘸子。夫妻倆一個瞎，一個瘸，難怪她說拖累了兒子。

宋新元陪孔琢在西照縣待了幾天，五一結(jié)束才回千陽市。在他回去當(dāng)晚，馮燈不在家，大概去值夜班了。

第二天，宋新元走進心胸外科的休息室，首先遇到韓樂。他見韓樂特別興奮，奇怪道：“發(fā)生了什么好事？”

韓樂：“你最近不在，錯過一個好消息，我們科室今天要來一個實習(xí)醫(yī)生，是個女博士！”

宋新元對此不感興趣，敷衍地鼓鼓掌，誰知韓樂下面的話使他白了臉。

“而且是馮教授的女朋友！就是之前那個相親對象，震驚不？我四號見過她，她跟我們馮教授簡直天生一對。”

宋新元的假笑僵在臉上，有點難看：“真的？他不是挺忙的嗎，哪有時間談戀愛？”

“所以他才把女朋友招進來，以后不就有時間了？天天在醫(yī)院碰頭多甜蜜，你單身，你不懂?！表n樂得意洋洋地取笑宋新元。

“韓樂，你閉嘴吧，我離老遠就聽見你聲音?！鄙蜢`溪走了進來，口吻羞澀，“就你懂?！?/br>
“我當(dāng)然懂?！?/br>
沈靈溪拍了一下韓樂的胳膊，而韓樂一動不動地立在那兒，任她打。宋新元頓時回過味來，韓樂和沈靈溪搞在一起了，這里就他一個單身狗。

他抽抽嘴角，準(zhǔn)備開門出去，下一刻，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走進來，不久，馮燈出現(xiàn)在他面前，身后跟著一個穿隔離服的女生。他想起韓樂的話，茫然地盯著馮燈，一時不能接受馮燈有女朋友的事實。

馮燈仿佛沒有察覺他的失態(tài)，命令道：“讓一下。”

宋新元一步一步往后退，給馮燈及身后的人騰出空間。馮燈不再看他，望著走過來的女孩，向大家介紹：“這是新來的實習(xí)醫(yī)生，叫楊希月?！?/br>
“大家好，我是楊希月，從今天開始在附院學(xué)習(xí)，請各位前輩們多多關(guān)照。”

“希月，不用客氣，麻煩你私下里在馮教授面前多夸夸我們，哈哈哈……”

“可以?！睏钕Ｔ聦γ總€人鞠躬致意，朝向宋新元時，眨了眨眼睛。

在宋新元看來，楊希月的笑如同嘲諷。他耳中轟隆作響，做夢也料不到馮燈的女朋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