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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奇異的是翻涌云端中竟露出一抹淡淡輝光,看起來神圣無比。在這抹輝光下所有鬼怪身形都一動不動,變得干癟輕薄起來,就像紙片一樣。在這群‘紙片’中巫嶸的身形就格外顯眼,他立于兩根符繩的交接處,距離孩童只有幾步之遙,一個瞬息就能到達(dá)。但現(xiàn)在他卻如石雕般一動不動,只能呆滯站在原地,眼珠明明還在轉(zhuǎn)動,卻無法動彈分毫。“巫嶸,你不該妄圖引傅清墮落?!?/br>孩童淡淡道,居高臨下,話語中含有某種特殊的韻味,勾魂奪魄,令人一聽就神志恍惚難以自拔。他收起鈴鐺,沒有拔出那柄能射出金色子彈的槍,而是從兜袍內(nèi)側(cè)口袋中拿出了一捆淡金色的繩子。它很輕很薄,在符火下是半透明的,更像是某種動物的筋。孩童走在符繩上,如履平地。他經(jīng)過了巫嶸,并沒有去看,而是繼續(xù)向前,一直走到蛛網(wǎng)般的符陣中心,居高臨下望向深陷其中的鬼童怨念。“&*……”鬼童并沒看他半眼,而是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嘴唇張合,呢喃著什么。他說的不是人話,而是某種特殊的,蘊含奇異力量的語言。即便以鬼童怨念現(xiàn)在的狀況來說,那聲音非常小,但強大的能力者仍然能發(fā)現(xiàn)這話語的不同尋常。“到現(xiàn)在,你還要用天坑的語言來詛咒嗎?!?/br>天坑語言是靈異復(fù)蘇剛開始,大量天坑生物涌現(xiàn)肆虐人間時,一些研究人員偶然發(fā)現(xiàn)的。天坑生物有的狀若鬼怪,有的貌如常人,但它們說的并不是人話或鬼話的任意一種,而是有自己獨特的語言。這種現(xiàn)象只存在于從七大天坑涌現(xiàn)的生物中,它們的語言本身就具有詛咒的力量,令人防不勝防。但還沒等研究人員們研究出天坑語言的字詞意義,七大天坑就被英雄們封印,失去樣本,這項研究只得被封存起來。只有頂尖,專門為與大天坑作戰(zhàn)而訓(xùn)練的能力者,才會繼續(xù)學(xué)習(xí)這門殘缺的學(xué)科。滅靈隊就是如此。但到底鬼童只是快消散的怨念而已,天坑語言帶來的詛咒微乎其微,對普通人來說可能也就是平地摔跤這種程度。對孩童更沒有半點傷害力,他親自上來看,不過是謹(jǐn)慎再次確認(rèn),鬼童真的只是怨念而已。確認(rèn)過后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回到巫嶸身邊,拿出淡金色的繩索要捆向他的脖子。“他沒有詛咒你。”輕柔男聲從孩童背后傳來,如鬼魅刺客,與話語同時傳來的是撕心裂肺的劇痛!孩童反應(yīng)極快,他不懼疼痛緊抓住刺穿自己心臟的武器,立刻回身反擊。但下一瞬他喉中溢出難忍的痛苦悶哼聲,身形微不可見踉蹌一頓。正是這停頓讓巫嶸毫不留情骨爪襲面,直接挖向孩童臉部!“鏗!”清脆硬物碰撞聲響起,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漆黑兜帽落下,露出銀白如月輝的長發(fā)。而他兜帽下的,和巫嶸骨爪相撞的,竟是一張猙獰可怖的紅黑面具!面具花紋繁復(fù),做工精細(xì),圓眼怒瞪,竟有種說不出的威勢,如同天神下凡。見一擊為得手,巫嶸冷靜從不戀戰(zhàn)。他抓著‘自己’身軀的肩膀閃身后退,轉(zhuǎn)眼又回到了符陣交織的最高點。滋滋炙烤聲伴隨著濃郁的香灰味襲來,巫嶸面不改色撕下腐蝕發(fā)黑的左臂。充沛的靈魂力量下傷口轉(zhuǎn)眼愈合,長出了新的手臂。同一時間,孩童臉上的面具從中間裂開,碎片撲簌簌落下,僅一觸就對巫嶸造成如此嚴(yán)重傷害的面具竟然是木制的。“請神?”聯(lián)邦內(nèi)能力者的種類極多,巫嶸到底還沒有完全解封記憶,認(rèn)識的少,否則他一聞到那凝而不散的香灰味就能反映過來孩童是什么。孩童臉上的分明是儺戲面具。儺在古時候是驅(qū)逐疫鬼的儀式,面具多由楊木雕刻而成,存放面具的箱子被稱為神柜。請神開箱要供奉香燭祭品,一只大公雞,請神者在請神敬神后要掐破雞冠用雞血去點柜頭,柜腰,柜腳,再參神頂神,然后才能取出面具,不同樣式的面具代表天上神靈。巫嶸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孩童背后背著的,方方正正如小書包似的方木柜。請神者手段詭譎古怪,防不勝防,但比養(yǎng)鬼更要折壽。看孩童年紀(jì)輕輕就一頭白發(fā),足以知道他實力有多強悍。“無量天尊,這是怎么回事?!”符若云大呼小叫震驚嚷嚷,不敢置信:“你小子身體里明明有九星鬼王陰魂,怎么會,我看的清清楚楚——”符若云聲音戛然而止,眼睜睜看著巫嶸抖了抖自己的身體,從中抖出個陰郁慘淡的黑團(tuán)來。將它一口吃掉后回到了自己體內(nèi)。巫嶸身體里確實有九星鬼王的陰魂,正是符若云送他的催魂幡里的九星鬼王大黑。它們在催魂幡里被祭煉了數(shù)十年,本就不如全勝時期,目前巫嶸的靈魂力量完全超過它們,可以想牛吃草似的吃掉后暫時不消化,存在靈魂里,需要時再拿出來用。符若云也想到了這點,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看巫嶸就像在看魔鬼。他又吐了幾口血,才勉強憋出來句:“……你不怕被奪舍嗎?”瘋子,真是瘋子!“你為什么能傷到我?!?/br>清冷童聲壓過符若云的聲音。面具還未完全碎裂,乒乓球大小的缺口處露出孩童的半只眼睛。眸光冷靜理智,即使鮮血仍在從他胸口噴涌而出染紅了衣服,他眼中也沒有半分動容。冷酷,漠然,居高臨下的眼神,莫名讓巫嶸想到了很久之前寄生在劉虎體內(nèi)的胡仙。這不是人類該有的目光,請神還未終止,孩童現(xiàn)在仍是‘神’非人。‘神’不該輕易受傷,所以他才會問。“我為什么不能傷到你?!?/br>巫嶸嘴角彎起譏誚的弧度,手中剛刺穿孩童心臟的枯枝仍在滴血。那看起來確實是普普通通的枯枝,普通到是巫嶸隨手從地上撿起來的。面具的裂痕仍在擴大,蛛網(wǎng)般的裂痕蔓延到整個面具上,碎了一半的面具下露出孩童的臉。他的目光在枯枝上停留一瞬,慣常漠然的眼底罕見出現(xiàn)一抹疑惑。“枯枝?!?/br>孩童張開手,剛才他抓向枯枝的手心紅腫起泡,潰爛膿腫,像被什么東西狠狠燙了下似的。正因為這他剛反擊時才會稍有停頓,被巫嶸抓住破綻扯碎了面具。“你很強?!?/br>放下手,孩童正眼望向巫嶸,淡淡道:“我叫洛十一。”“離去吧,我不殺你?!?/br>見巫嶸沒動,臉上似有譏諷警戒神情,沒有半分信任。洛十一沉吟認(rèn)真道:“傅大宗師是英雄,不容褻瀆。你與他之間的契約不可能為世人承認(rèn)。更何況他現(xiàn)在遺失殘魂,七情不全,你趁人之危,這是不對——”“傅清南是英雄?!?/br>巫嶸打斷了他的話,眉梢挑起,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