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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望海瞬間凝固了,有片刻工夫,他覺得不認(rèn)識眼前這人。楊鷗沒有直視邢望海,徑自喝著茶,逐漸感到自己被一股灼人的視線逼迫著,便在椅子上稍稍坐直了一些。他終于放下茶杯,若有所思,“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覺得你更應(yīng)該冷靜下來,復(fù)盤一下齊情剛剛告訴你的事情?!?/br>邢望海咽了口唾沫,開口道:“首先,我不會相信齊情會用暴力行為去欺負(fù)女孩子,我和他相識多年,他雖然偶爾脾氣不好,但絕不會同人動手,更何況還是在體力方面占劣勢的女性;其次,我也從未親眼目睹過齊情用暴力襲擊過任何一個人,他是個真真切切,對他人抱有關(guān)懷之心的人,他很善良,也很熱情,這樣的人不會隨意使用暴力。如果他真如徐幻森掌握的證據(jù)那般,是個易怒,易動粗的人,那為什么以前都沒有曝光過呢?恰好是他和徐幻森結(jié)了梁子后才暴露出本性?這個時機(jī)也太巧合了吧!我并不覺得這樣搞齊情是聰明的辦法?!?/br>那當(dāng)然是特別不聰明。楊鷗搖搖頭,再次把手舉到濕頭發(fā)那兒,摸到幾縷軟疲疲的黑發(fā),“你只是站在你的角度去看待這個人,你有沒有想過,人會隱藏會掩飾,尤其在他親密、重要的人面前,時刻都假裝得很完美呢?”邢望海蹙眉看著楊鷗,一個字一個字,特別清晰地說:“我、不、相、信。”楊鷗把手從頭發(fā)上移到了桌面,指關(guān)節(jié)有節(jié)奏地敲了起來,發(fā)出的聲音令邢望海心煩意亂。“總而言之,如果徐幻森要動齊情,那我一定會想盡辦法保他,”邢望海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炯炯目光盯著楊鷗,“我希望徐幻森能停下來,如果你愿意去告誡他幾句?!?/br>“告誡?”楊鷗帶著疑惑重復(fù),“徐幻森可不受我控制?!?/br>邢望海面無表情地看著楊鷗,仿佛對他失望透頂,整個人好像在屏住呼吸。“邢老師,”楊鷗鄭重其事,“我覺得你不應(yīng)該插手?!?/br>邢望海表情變了,他不敢相信這么冷血的話竟然出自楊鷗之口,他死死地瞪著楊鷗。楊鷗重重嘆了一口氣,作出一個被難倒的表情,沉默片刻之后說道:“不可原諒傷害我們的人,若這種傷害使我們貶抑?!贬?邢望海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他以前只覺得楊鷗不可捉摸,而現(xiàn)在呢,楊鷗就像是擺在桌上的茶具,冰冷而無生氣,說出來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懂,仿佛他和他是兩種生物,無法交流。楊鷗站起來,走到邢望海身邊,然后不發(fā)一言。邢望??粗?,像是在思索著什么,一邊還摸摸發(fā)梢。“就算徐幻森真要對付齊情,也不會把他往死里整的,”楊鷗忽然說,“齊情身上還背著幾個商務(wù)代言,有一部分是跟芳耀投資的企業(yè)簽訂的,森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如果齊情真得出事,以此無法完成公司內(nèi)部基線利潤率,并且影響到了品牌當(dāng)月當(dāng)季總收入,那么品牌高層直接會被大區(qū)總經(jīng)理問責(zé),甚至收到芳耀的郵件警告。徐幻森就是芳耀子公司旗下的一個大區(qū)經(jīng)理,你以為他會喜歡促膝長談,為了區(qū)區(qū)一個藝人讓自己遭這份苦,觸動到根本的利益……他還沒那么糊涂?!?/br>這回?fù)Q邢望海沉默了,隔了好一會兒,他的嘴巴耷拉著松了開來。“聽你這樣說,好像早都知道有這么一回事了?”楊鷗微微驚了一下,邢望海出乎意料地敏感,不,應(yīng)該是聰明。他又走回自己的原位坐下,用兩只手虔誠地抱住茶杯,開始喝杯里已經(jīng)涼了的茶。“是的,在今天之前,徐幻森就有過這個想法,不過是人在氣頭上隨口一說罷了,后來再也沒提過。就像你說的那樣,你很了解齊情,那么同樣地,我也很了解徐幻森,雖然他算不上一個好人,但他絕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除非……”“除非什么?”“徐幻森信奉地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你一定要在他危險的邊緣試探,并且在他的雷區(qū)蹦迪,那也說不準(zhǔn),他哪天早上醒過來,同你玉石俱焚都是有可能的?!?/br>邢望海忽然想到徐幻森,有過兩面之緣的男人。那個男人有著狹長的雙眸,那里面不僅含著玩世不恭,還有不屑一顧。邢望海用舌頭稍稍頂了頂牙齦,不知其味。他只覺得當(dāng)下似乎松了一口氣,可依舊沒著落,晃晃悠悠的。“你就別攪他們之間的渾水了……”楊鷗加重了語氣,“我這是為你著想?!?/br>邢望海不服氣,“就算你說得是事實,那我?guī)土她R情,又不會損失什么……”楊鷗打斷他,“齊情的黑料可能是被編纂的,也可能是既成事實,但這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黑料會怎樣爆,會形成一個什么規(guī)模,會動了誰的蛋糕……你如果請水軍下場洗白,常規(guī)cao作是會帶出對家,營造出對家砸錢爆黑料想整死他的結(jié)論。齊情身上品牌的對家你數(shù)不出來嗎?你難道希望……薄荷色譜也攪進(jìn)去這種輿論之戰(zhàn)?最后還查出來,你也從中插了一腳?”邢望海呆若木雞,他直愣愣地盯著楊鷗,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楊鷗遺憾地笑了笑,“這個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fēng)的墻,你如果去cao作了,總會給人留下蛛絲馬跡去追尋?!?/br>“所以,這些都是你從須旭那里跌了一跤后,得出來的經(jīng)驗?”邢望海沒頭沒腦地問。楊鷗沒說話,把兩只胳膊放在桌上,然后把下巴緩緩擱在上面。他從頭到腳都疼了起來,而且這些痛區(qū)是相互感到依存的。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一枚沒有上芯的老懷表,外表锃亮堂皇,但是只要一根發(fā)條出了問題,他就再也走不動了。那一年殺青宴時,楊鷗喝的有點(diǎn)高,須旭也被人灌了一圈酒。兩個人趁著間隙透氣,跑到露臺坐在沙發(fā)上休息。夏天剛過去,初秋的晚上透著涼。須旭穿得薄,風(fēng)一過來就遭不住,連打幾個噴嚏后直擤鼻子。楊鷗注意到了,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直接兜頭蓋住須旭。視線失去了焦點(diǎn),隔著一層布料和沉郁的香味,須旭聽見對方樂呵呵地說:“別客氣。”須旭的心一漾。他以前對待感情是所向披靡的,只是在楊鷗這里充滿了猶疑,他不確定對方是否有那個意思,也不確定這份示好是偏向于同事情,或者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