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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皺起的眉頭,心里又生出些難以名狀的情緒,便屈服了似的,回身躺下,把薛樅攬在懷里,感覺到有輕淺的呼吸灑在自己的頸邊。“好好睡一覺?!?/br>他伸手將薛樅緊鎖的眉頭展開,摸了摸他微涼的面頰,直到那熟睡的面容逐漸變得神色安穩(wěn),至少看起來是無憂無慮一般的沉靜。宋澄睜著眼睛等到了天明。薛樅仍蜷在他的懷中,腦袋很乖地貼著宋澄的胸口。宋澄將他的手挪開,整個人移到被窩里,才有些不舍地吻了吻他的額頭。可這終歸是偷來的一段時光,宋澄握著方向盤,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很快就會消逝了。作惡的人,總該得到報應(yīng)。葉祈的住處不過三十分鐘的車程。宋澄按了門鈴,可視電話的另一頭有女聲響起來:“誰啊,這么早。”她語帶抱怨地向沒有預(yù)約的訪客問道,又在見到屏幕里的面孔時露出意料之外的笑來,“啊,宋澄,是你來了,”她向門邊迎去,拿出一直為宋澄準(zhǔn)備著的拖鞋,“快進(jìn)來,我開門了?!?/br>“早上好,”Abril將宋澄拉進(jìn)客廳,見他衣著單薄,顯然忘了保暖,便想去給他倒杯熱咖啡,“怎么穿這么少?”“出門急?!彼纬魏退蛄苏泻?,目光卻略過Abril的肩膀,落到從廚房端著早餐出來的葉祈身上。“我都沒來得及化妝,”Abril見宋澄神色,便知道他是來找自家哥哥的,回頭叫道,“葉祈,過來。”宋澄歉然而客氣地笑了笑:“是我冒昧打擾了?!?/br>葉祈聽到對話,放下餐盤走過來,拍了一下Abril的肩膀,“也不叫聲哥,”又略帶保護(hù)意味地把Abril往身后拉,才打量起神色明顯不對的宋澄來,“你是……”葉祈的目光有一瞬間的警惕,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這副模樣的宋澄。“是我?!彼纬蔚吐晳?yīng)道。葉祈這才放松下來,“去書房說?!彼洲D(zhuǎn)頭對Abril揮揮手,“你先忙自己的,我今天不出門了。”Abril知道他們有事要談,也不攔著,只對著宋澄的背影問道:“你沒有休息好嗎?”“有一點吧,”宋澄回頭,語氣溫和,“沒事?!?/br>“你……”“你少理她,”葉祈沒等meimei把話說完,趕忙帶著宋澄去了二樓,“免得又給她無謂的希望?!?/br>宋澄自知道Abril的心意之后,已經(jīng)對她冷淡了許多,可Abril熱情大膽,倒也不把拒絕放在心上。“Abril畢竟是你meimei。”宋澄答道,”她對我,也只是年輕人的心性,過幾天就散了?!?/br>“說得像是你年紀(jì)很大似的,”葉祈道,“總把自己當(dāng)哥哥,要不是因為這樣,你也不會非得把沈喬的事往自己身上攬。”話到嘴邊,葉祈才覺得不妥,干咳了一聲,又繼續(xù)道:“你的……嗯,情況,情況更壞了嗎?”宋澄沒有否認(rèn)。“要不是這樣,你也不會主動來找我,”葉祈有些頭疼,“早就說了讓你……”“哎,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彼麌@著氣,見宋澄沉默,可怕的猜想便又冒出頭來,“天哪,你不會又對他……"“你居然又……”見宋澄并不反駁,葉祈用手抵著額頭,開始回憶之前的狀況,“你上一次,特意回國,找到了沈喬,之后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愿意告訴我了嗎?”雖然與宋澄相識多年,葉祈也并不完全清楚宋澄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便只能從他的只言片語與行為中推斷與拼湊。若宋澄真是他的病人,想必也是最難對付的那一種——無論醫(yī)生怎樣引導(dǎo),他的態(tài)度始終是排斥與拒絕。更何況他根本不是宋澄的醫(yī)生。他只知道,宋澄這些年來之所以能克制著去打擾沈喬的沖動,全都依賴于一條條那人發(fā)送給亡姊的短信,以此終日惶惶地確認(rèn)沈喬的安危。那些短信除了簡單的早安晚安,甚至不會記錄任何一點自己的心情,但總是相當(dāng)準(zhǔn)時。“他過得很不好,”葉祈聽到宋澄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比我能想象的更……”宋澄斟酌了一下用詞,卻似乎并沒有找到合心意的表達(dá),語句便斷在了這里。“沈……她的手機(jī)號碼從前是拿我的身份證注冊的,因為不想被她mama管束,”宋澄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后來她……”宋澄頓了頓,“那之后,我也沒有停止續(xù)費。權(quán)當(dāng)留個念想?!?/br>卻沒想到沈喬會將對jiejie的思念寄托在本該無人應(yīng)答的一條條信息中。“你回國那次,”葉祈這才明白過來,又猜測道,“是因為沈喬沒有按時把短信發(fā)過來,你擔(dān)心他出什么事?”葉祈后來也試圖去調(diào)查過,旁敲側(cè)擊地得知,沈喬當(dāng)天接了某個高官的離婚案,但因為涉及黎家,能查到的也就是簡短的資料而已,葉祈并不知道薛樅當(dāng)時遇到了什么麻煩,以至于對宋澄產(chǎn)生了刺激。宋澄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我本來以為,不見他是最好的?!?/br>可他在十多年的等待后,見到的卻是那人失魂落魄的身影。只要再偏離一點點,就會被飛馳的汽車卷入輪下。“我沒忍住,”宋澄自嘲地嗤笑一聲,“我不可能忍住的?!?/br>“可你后來又回了美國,把他一個人留下了,”葉祈小心觀察著他的神色,試探地問道,“說明你有一段時間是清醒的,對吧?把沈喬留在那里,是怕再次傷害他?”宋澄沒有說話,他走到窗邊,習(xí)慣性地點燃一根煙:“介意嗎?”葉祈搖搖頭,繼續(xù)道:“那時候你還沒有過想要催眠沈喬的念頭,只是自行離開了。這樣看來,回到美國,是‘你’的決定,不是‘他’的——‘他’不會允許沈喬離開身邊。也就是說,在你清醒的時候,沈喬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你受到了刺激,覺得控制不住‘他’了,才忽然決定自己離開?!?/br>宋澄半倚著墻,聲音像是有一半都飄出了窗外:“喬喬他,不太會照顧自己?!?/br>每年例行的掃墓,并不能算得上什么稀奇的大事,卻竟然讓薛樅豎起了滿身的戒備,連與人交往的基本能力都消失了一樣,活脫脫便是那束車輪下被碾碎的、行將衰頹的花骨朵,只有尖刺還支棱著,什么都不剩了。長久以來,宋澄把這樣的沈喬留在自己目不能及的地方。他所逃避的每一天,沈喬都承受著他無從見證的折磨與苦痛。“我沒有保護(hù)好他。”宋澄似笑非笑地掐滅了煙,“差點忘了,我答應(yīng)了他不再抽這玩意兒了。”固結(jié)的煙灰落在他的虎口,留下一小塊淡色的燙痕。葉祈有些把不準(zhǔn)他的意思,他甚至覺得現(xiàn)在的宋澄,已經(jīng)讓他分不清究竟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