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無翳冷漠的外表終于出現(xiàn)了裂痕。他彎腰將綰春寒扔下的輕紗拾起，為她重新系起來遮擋雙目：“我，從未忘記過?！?/br>
綰春寒擋下他的手，接過輕紗自己系好：“正是因為這句話，父親才對你有了惻隱之心，同意你與jiejie的婚事。但你又是怎么做的？！”神情漸漸激動，綰春寒握緊了雙拳，聲音高亢而帶著質(zhì)問。

聞言，壬無翳轉(zhuǎn)頭避而不答，只轉(zhuǎn)移話題道：“我從不曾想要殺你。也不曾想殺冬暖。”

“但你殺了她！你殺了jiejie！”綰春寒將手伸進(jìn)懷中，似又要掏一匕首。然而她掏出來的，卻是枚碎了一半的蝴蝶玉佩。

她對著壬無翳，字字泣血：“jiejie到下葬時都死死捏著你送她的定情信物，直到我說一定會找到你時，她才松開手。你還對我說，你不曾想殺jiejie？壬無翳，你到底有沒有心臟？！哪怕是狼是虎是妖是魔，都不會殺害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

壬無翳抿唇，一張俊臉白得好似綰春寒手中的白玉。

他從不知道這些，只呆呆望著那玉佩，雙目閃爍點光。過了半晌，他才輕聲開口：“是我對不起冬暖……”

“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綰春寒凄然一笑，“jiejie被你殺后魂飛魄散。你一句對不起就能讓jiejie的魂魄重新凝聚嗎？！”

“不可能！”壬無翳聞言大驚失色：“我答應(yīng)過她讓她完整離開，從未碰過她的魂魄，她怎會魂飛魄散？”

“你這話什么意思？”綰春寒抓住了重點，柳眉一蹙滿臉疑問：“你答應(yīng)jiejie‘完整離開’是什么意思？”

壬無翳一怔，閉口不談，只問她：“冬暖是何時魂飛魄散的？”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綰春寒捏著玉佩的手在顫抖，感覺自己似乎觸及到了自己從未見過的真相。

“我不能說?！比蔁o翳垂睫，“我答應(yīng)過她，不能告訴任何人?！?/br>
“好，”綰春寒深吸一口氣，“那我告訴你，在你走后一刻鐘，父親趕來，發(fā)現(xiàn)jiejie魂燈碎裂。若是族中親眷死亡，魂燈僅會熄滅。但jiejie的魂燈不僅火光消失，更是從燭臺開始寸寸斷裂——只有魂飛魄散之人，才會這樣。壬無翳，你敢說這與你無關(guān)？”

壬無翳正色道：“與我無關(guān)！我從未想過讓冬暖魂飛魄散！這其中，一定有其他緣故?！?/br>
“不可能，除了你還會是誰？！”綰春寒神情激動：“我一直守在jiejie身邊，沒有看到任何人接近。jiejie無端端怎么會魂飛魄散？！你一定在撒謊！”

見到綰春寒激動到又要流血淚的模樣，壬無翳上前兩步握住她的手腕，揮清心訣讓對方冷靜：“你冷靜一點！我壬無翳從不撒謊，也從來沒有騙過你！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聽到對方還在狡辯，綰春寒也不知自己從哪里生出一股力氣，一巴掌抽在壬無翳的臉上發(fā)出清脆聲響，哭喊道：“你為什么還要狡辯！憑什么jiejie魂飛魄散你還能在這茍活？憑什么！憑什么！”

壬無翳咬緊牙根任對方捶打，不容反抗地把人摟進(jìn)懷中，按壓在自己胸膛再三保證：“冬暖魂飛魄散與我無關(guān)，我壬無翳在此以魂魄起誓，若是我打散了綰冬暖的魂魄，我愿日夜受九天劫雷之苦，直至神魂俱滅！”

壬無翳一字一句引動天地奧義，一股玄奧力量從魂魄而出連接天道，在二人周身形成強大壓迫，好似山岳傾倒、天河倒灌，讓綰春寒的哭聲在瞬間被壓回了嗓子里。

空氣瞬間安靜。

這天地壓迫之威在二人身邊徘徊片刻后，緩緩消散。直至全部消失，也沒有任何異變發(fā)生，壬無翳甚至連頭發(fā)都沒有少一根。

綰春寒難以置信地揪住壬無翳的衣襟，口中喃喃：“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與你無關(guān)？你換名字起誓！我不信與你無關(guān)！”

無奈嘆出一口氣，壬無翳又以自己的道號起誓。

天地威能再次席卷而來，又再次緩緩消散。

綰春寒再次開口：“名字加道號！”

“哎……我火楓曉岳壬無翳，愿在此起誓，若是綰冬暖的魂飛魄散與我有關(guān)，我愿日夜受九天劫雷之苦，直至神魂俱滅！”

壬無翳這次誓言更加廣泛，無論是直接或者是間接導(dǎo)致綰冬暖魂飛魄散，他都會遭受天雷懲罰。

然而這次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

天地偉力不可能作假，綰春寒感覺自己堅持了二十年的仇恨似乎只是個笑話。

她楞在壬無翳懷中，不信邪地開口：“你是不是用了假名字，你是不是根本不叫壬無翳？”

壬無翳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而后故作淡定道：“你父親早就把我家底翻了個底朝天，又怎會不知道我本名呢？”

綰春寒聞言搖頭，神情恍惚：“怎么會這樣……”

第120章眾人分散

不知氣氛僵持了多久，綰春寒最后只吐出一句：“但你殺了jiejie是事實，我親眼所見，這你無法狡辯。”說罷，她唇瓣緊抿，依舊帶著兇狠的殺意。

壬無翳也不作解釋，只依著她點頭道：“你眼見為實，所以你想殺我我不怪你?！?/br>
“這是你罪有應(yīng)得，又有什么資格來怪我？”綰春寒冷冷一笑，語氣涼薄。

“但你現(xiàn)在實力不夠，甚至連我的發(fā)絲都傷不到分毫。雖說下毒也是好法子，但你的毒不夠烈，還是用修為更加靠譜，也更加干脆。”

壬無翳的語氣聽上去異常認(rèn)真，好似真心誠意地為綰春寒考慮，如何才能殺了自己。他甚至還將自己隱藏多年的弱點暴露給她，輕聲道：“我曾神魂受創(chuàng)，你若多學(xué)些攻擊神魂的手段，哪怕未至七品，也能殺了我。”

冷靜的嗓音讓綰春寒呼吸一滯，竟是不由自主楞在原地，不明白對方為何主動供出弱點，只呆呆說道：“我真的會殺了你……我和jiejie不同，你不要以為我會心軟……”

“我知道，”壬無翳伸出手，像是想要幫她把散亂的鬢角攏好，但最終手只停在了半空后緩緩收回：“我等你來殺我。憑你的資質(zhì)，六品之時便能一舉擊潰我的神魂。而這其中耗時不過百年罷了。待那一日，希望你雙目恢復(fù)，能好好看看我……”

好好看看我，我眼底的人到底是誰。

綰春寒不明所以皺起雙眉，感受到了強烈的視線。她捏緊玉佩重新收回懷中，對壬無翳問道：“誰又知道你話里幾分真幾分假?！?/br>
“你若覺得真，便全是真；你若覺得假，那全是假。”壬無翳咧開嘴似是想笑，但發(fā)現(xiàn)對面的人看不到后便停止了動作，話鋒一轉(zhuǎn)道：“眼下時間不多，你跟著我，我?guī)汶x開。”說著，他又要將彎刀作指引物。

然而綰春寒涼涼拒絕，雙耳旁棲息的彩蝶撲閃鱗粉飛到了前面：“你走，靈蝶能看見?！?/br>
壬無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