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點了點他的指尖，然后環(huán)住了他，“方岷，永遠(yuǎn)不要對我撒謊。”

從寒夜里進(jìn)屋的方岷手涼腳涼，我抱著他，像捂熱一塊一塊冰。

方岷立刻會了意，帶著將醒未醒的囁嚅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說戒煙的?？墒亲罱鼔毫么蟀?，我們組所有人都在熬大夜。不抽煙的話......我熬不過去?！?/br>
他沒睡醒時，就喜歡發(fā)出這種咕嚕咕嚕的氣泡音，我哪里還有心思指責(zé)他，只能把手臂一圈一圈收緊。

好想勸他享受生活。但我們對自己的定位本來就是不一樣的，我要得過且過，他要名利雙收。他的路，本來就比一般人更難走吧。

那就讓他飛入天地，我給他留個溫暖的地方棲息。

翅膀硬了的鳥兒，連做.愛都有了底氣。我簡直要被折騰得至少半天下不來床。

年輕人的體力遠(yuǎn)遠(yuǎn)勝過我，方岷為了保持體格，每天飯后會抽時間健身。我的男孩漸漸讓我不敢稱之為男孩，長成筋rou勻稱、身材健美的模樣。

我知道方岷的壓力很大，而我?guī)缀鯉筒涣怂拿ΑＶ荒苷f服自己放下那層薄薄的臉皮，在床上盡力迎合他奇奇怪怪的花樣。

比起現(xiàn)在的他，十八歲的方岷簡直就是天使，溫柔、繾綣，每一個動作都極輕極輕。

可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天使的翅膀下，藏著再直白不過的欲念。

在我們異地的這些年里，做.愛次數(shù)遠(yuǎn)遠(yuǎn)超過見面次數(shù)。雖然頻率也不高，但我竟然學(xué)會了許多葷話和姿勢。這要是放在以前，我大概會羞愧到咬舌自盡。

可有什么辦法呢？偏偏方岷是個愛聽dirtytalk的。有些詞匯我實在說不出口，他就在我耳邊輕輕嚙咬，手上還極盡挑逗，聽不到想聽的就不給。實在是壞得很。

“施老師，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可以用英語。”

誰能想到，這個最討厭背單詞的人，會對我用英語說葷話有著近乎癖好的執(zhí)念。

我只能在情.潮里一次又一次撕下臉皮，不知羞恥地講那些話，然后換來一輪更激烈的討要。

方岷不知疲倦，動作近乎蠻橫，任由汗滴到我的脊背和頸窩。

就讓我的男孩宣泄也好。他太累了。

第16章

新聞上說，2015年的就業(yè)形勢不容樂觀。

但我的男孩真的很優(yōu)秀。除了轉(zhuǎn)正機(jī)會外，他還拿到了4家領(lǐng)域內(nèi)頭部企業(yè)的offer——那時候，絕大多數(shù)人的秋招都還沒開始。

最后他選擇去一家發(fā)展勢頭正勁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成功入駐他心心念念的寧城最高樓。

方岷請我吃了頓飯，席間像只花孔雀似的跟我炫耀：“offer也是分等級的，我拿的是SP！”

英語縮寫千千萬，我懶得去琢磨這到底是什么意思，約莫是告訴我，他拿到了最高級，在找我邀功請賞吧。

看著年輕人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我突然想起，初見他時，光也是這么懂事，跳到他的眉梢嘴角，像一幅永不靜止的油畫。

說著，方岷很抱歉地拿出個禮品袋——從logo來看，是這家餐廳附近的一家快消店——滿臉都掛著討好的笑：“不好意思啊施老師，我這半年都在忙畢業(yè)的事兒，夏天都過去了才想起來。這個先補給你，晚上......我一定好好伺候、好好表現(xiàn)?！?/br>
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我也理解現(xiàn)在的就業(yè)市場競爭有多大。再加上方岷撒嬌的樣子過于可愛，我也不是很想計較這些。

“好啦，快吃飯吧。”我說。

吃飽了晚上才有力氣干活。

入職前的那個中秋，方岷叫我陪他回一趟柳鎮(zhèn)。

從大一到現(xiàn)在，他寒暑假都在實習(xí)或忙學(xué)生會，從沒回過家。他的父母是否聯(lián)系過他，我不知道。

但我能看出來，方岷是緊張的。他戴上我為他買的那塊表，穿上面試時才會穿的襯衫，全身上下熨帖地沒有一點褶子。

他說，要讓他爸媽看看，沒人要的方岷自己囫圇長大了，長成很有出息的樣子。

說來慚愧，我沒敢陪方岷回家。

一來是擔(dān)心他的父母接受不了，二來，我實在不是知道以什么身份面對他們——老師和學(xué)生、成人和未成年人，不管怎樣，我都是理智不足、有過錯的那方。

我就在原來的小屋里等方岷。

窗外那棵小樹已經(jīng)長得很高，不算粗壯，但茁茁往上竄著。

秋風(fēng)不算涼，我實在沒撐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方岷進(jìn)門時大概放輕了腳步，我沒被吵醒，倒是被落在肩頸處細(xì)細(xì)密密的吻弄醒的。

“嗯......你回來了？”

“回來了?！狈结旱念^發(fā)蹭著我的頸窩，語氣有些委屈，“可我以后不想再回來了?！?/br>
我明白，這大概是又一次談崩了。

“那就不回了?！蔽倚奶鄣鼗匚撬?，從眼睛到嘴唇，一寸都不想放過。

“可是你在這?！狈结簬еず目耷?，哀求道，“施老師，反正你已經(jīng)帶出來兩屆狀元了。你陪我一起去寧城好不好？”

那聲音大概能讓飛鳥愛上鯨魚，讓沙漠開出繁花。我的男孩開口求了，我怎么可能不答應(yīng)？

看著那雙眼睛——水汽掛在睫毛上，楚楚可憐又滿含期待——我覺得我要是在古代一定是比幽王還要昏庸的君主，別說是烽火臺，我愿意為方岷拱手讓江山。

我其實是被他的撒嬌惑住了，但方岷似乎理解成了我在猶豫，于是變本加厲地在我耳邊呢喃，施老師，好不好？

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好。我求饒。

方岷眉開眼笑地啄了我兩口：“施老師，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我說：“因為方岷是很好的人?！?/br>
沒想到，方岷歪著頭，眨巴了兩下眼睛，很認(rèn)真地追問：“那為什么我這么好，卻沒有人愛我呢？”

我以為他還在為父母的事情傷心，安慰他說，有很多很多人愛你。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天的方岷并不想管別人如何，他只想聽我說句“我愛你”——對，我從來直白地沒有告訴過他，我愛他。

我本以為他明白的。

***

那天之后，方岷陪著我辦完了離職手續(xù)。我們徹底離開了柳鎮(zhèn)。

走之前，方岷神神秘秘地拉我到那顆樹旁，說要和它合照。

我被他鬧得沒法，只好乖乖和他一起比了個土爆了的動作，然后才上了車。

車上，我才看到那張照片

——兩個笑得既別扭又幸福的人，和一顆不那么茁壯的樹苗。

樹干上歪歪斜斜刻著，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大概是昨晚趁我睡著了，方岷跑過去刻的吧。我沒忍住笑出了聲，也沒管車上人多，戳了下他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