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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真的?”“嗯?!?/br>塵不到看著他的眼睛,又掃過他的手和抿著的唇,忽然低笑了一聲道:“你這是見了光開始害臊了么?!?/br>聞時:“……”放——沒有。你想多了。害哪門子臊。傀術(shù)老祖微擰著眉心,一副冷冰冰生人熟人(尤其塵不到)都不要靠近的嚴(yán)肅模樣,忍著某些不方便言說的詭異感覺,企圖下床離開現(xiàn)場。結(jié)果剛一動就感覺拉扯到了什么。聞時有點(diǎn)納悶,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有一部分傀線還在手指上……就是很亂,顯然被撥拉牽扯過不知多少回。它們每根都放得很長,蜿蜒糾纏著隱沒在鋪散的衣袍里。聞時拽了一下袍擺,就見那些傀線有的在他腰上,松垮的地方幾乎掛到了胯骨,有些繞過了腿,最末端則凌亂地纏著腳踝。而他目光看到腳踝的時候,又剛巧看到了床榻邊緣一片深色的痕跡,那里隱約有股竹香。應(yīng)該是昨晚藥油翻倒,從竹筒細(xì)孔里滲出來的……聞時:“……”現(xiàn)場一片狼藉,他的臉也沒好到哪里去。雖然他一言未發(fā),但他滿臉都寫著一句話:我的傀線為什么會繞在我身上?我明明……“是啊?!眽m不到剛好勾了一根線捻在手指間,將這位頂級傀師的疑問聽了個齊全。就見他拎起那根線送到聞時面前,要笑不笑地說:“要不你問問它,怎么關(guān)鍵時候那么不聽話,這么多年了也沒學(xué)會乖?!?/br>聞時:“……”這話倒是勾起了一些往事。當(dāng)年聞時剛開始學(xué)傀術(shù),跟其他人都不親近,練功也不肯去山腰,只逮著塵不到一個人當(dāng)靶子。有事沒事就把傀線往塵不到身上招呼,從最初直愣愣地放出去,到后來學(xué)會了偷襲。可惜從來沒落著好。每次傀線甩出去,眼看著要碰到塵不到了,就會被對方伸手勾住。一邊笑斥著“造反”,一邊用傀線把人拽到面前,捆粽子似的繞上幾圈,還要故意扎個蝴蝶結(jié)。然后就會變成聞時跟自己傀線之間的斗爭。小時候聞時解開傀線得好幾個時辰,解完之后臉惱紅了,汗也出了一身。就這樣他也不吃教訓(xùn),沒過幾天還敢。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一直戰(zhàn)到了現(xiàn)在。“小時候驢脾氣也就算了?!眽m不到把那根傀線擱在他手里,低聲道:“大了是故意的吧。”聞時曲了一下腿,亂纏著傀線的腳踝沒進(jìn)了衣袍。“……不是。”他舔了一下干燥的下唇,沒抬眼。彼時屋外的老毛等了半天動靜,覺得自己可以說話了,敲了敲門就要進(jìn)來:“大小召燒了水,要不——”“別開門。”聞時下意識覺得這滿床狼藉不能見人,手指一動,就聽“砰!”地一聲響,剛開一條縫的門瞬間撞了回去。老毛被門板拍了個正著,氣得撲棱著翅膀跑了。聞時哪管得上那些動靜,他屈了一下關(guān)節(jié),所有亂纏的傀線就都收束回來,老老&實(shí)&實(shí)繞在指根,一點(diǎn)都看不出它們之前是什么模樣。他又把長衣穿系好,藥油的痕跡撫掃干凈,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扎起來。頃刻之間收拾得干干凈凈,幾乎看不出昨晚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之所以說“幾乎”,是因?yàn)樗铝舜?,正要往門外走的時候,不小心瞥見了塵不到頸側(cè)的一道紅痕,在領(lǐng)口遮不住的地方。……那是他昨晚難耐至極的時候咬出來的。聞時:“……”他蹦了一句“我去洗漱”,然后匆匆就要走。只是剛走沒兩步就被一只手拍了拍肩:“等會兒?!?/br>聞時回過身,塵不到低頭在他唇角親了一下,笑著說:“雪人,早。”***老毛飛了兩圈泄憤,剛落回地上,就看見塵不到的房門被人從里面推開,一抹白影系著藍(lán)色的綁腰從屋里掠出來。他長發(fā)束得高高的,肩背挺拔,臉上表情不深,從人身邊走過的時候,白色的袍擺被風(fēng)吹掃起來,像一縷繞山而過的游云。他在經(jīng)過眾人的時候腳步打了個停頓,沉聲說了句“早”,然后便沒進(jìn)了那片蔥郁松林,掠下山道。接著塵不到也走到了門口,他披著紅色的罩袍,有些懶散地倚著門。抬手擋了一下并不惱人的日光,然后笑著看那道白影繞過山壁。他轉(zhuǎn)頭對老毛和大小召說:“早?!?/br>……那一刻老毛有些恍然。好像桑田碧海,物是人非,這山間的青松流云卻還是當(dāng)年的那些。亙古恒常,從未變過。第116章后人世間的道理就是這樣,有苦盡甘來,就有盛極而衰。松云山和沈家別墅復(fù)歸往日的時候,西環(huán)的張家本宅卻是另一番景象——之前因?yàn)檎阂灰箍逅?張家弄這個地方頻頻出現(xiàn)在寧州的當(dāng)?shù)匦侣劺?。最初的說法是垮塌原因不明,引發(fā)了一波議論和猜測。后來解釋為瓦斯爆炸,便迅速淹沒在了每日潮水般的訊息里。好像忽然之間,誰都想不起來這件事了。只有在路過那里時,人們才隱約有點(diǎn)印象。因?yàn)槟瞧e落聚集的中式宅院現(xiàn)如今缺了一大片,像一塊突兀丑陋的疤,“嵐姐,那塊廢墟你打算怎么處理?”大東問了一句。窗邊的人架著手肘,撥弄著涂了墨綠色油膠的長指甲,盯著地磚發(fā)呆,一言未發(fā)。“嵐姐?”大東又叫了一聲,見對方?jīng)]反應(yīng)。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嵐姐!”“嗯?!”張嵐猛地回神,“什么東西?”“我是說——”大東問道:“旁邊的廢墟怎么搞,那玩意兒晾著好多天了,也不是個事啊。是恢復(fù)原樣,還是把地方清出來弄點(diǎn)別的?”張嵐抬起眼。那片廢墟就在她這個院子的正后方,從這扇窗戶看出去,原本可以看見假山魚池、人工竹林,以及家主宅院掛著檐鈴的一角。現(xiàn)在那些東西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只剩殘?jiān)珨啾凇?/br>冷清不談,主要有些難看——它提醒著每一個看見它的人,張家究竟發(fā)生過什么。就連其他家族和張家的旁支小輩都會有些尷尬,更何況張嵐呢。這扇窗就在她住的地方,低頭不見抬頭見。大東覷了一眼張嵐的臉,心說這位姑奶奶心里估計(jì)不會好受。其實(shí)整個張家最近都不太好過。因?yàn)槔献孀趶堘吩赖年P(guān)系,張家的聲勢一落千丈,跌到了最低谷。以前不沾邊的人拐上十七八個彎,都要說一句“我是張家的”,現(xiàn)在就連本家的一些小輩都有點(diǎn)張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