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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嗎?”

他趙嫣既然是佞臣,要殺什么人,何須費心羅織罪名?

楚欽怔看著趙嫣,沉默良久,終于道,“你可知道給那位將軍栽了莫須有的罪名的jian相后來的下場?”

趙嫣當(dāng)然知道。

他的石雕在將軍墓前已經(jīng)跪了幾百年,香火焚熏,風(fēng)雨摧殘,狼狽不堪。

第四十七章

趙嫣嗤笑了聲,“那又如何?”

沉靄的煙霧后一張美人面因這一笑便顯得冶艷了幾分了。

像陰冷的月。

“趙長寧!身后的名聲,你都不要了?”

楚欽盯著趙嫣,直呼其名。

趙嫣眼瞳中像是灼燒著火,讓他看起來有了幾分生氣。

過去的趙長寧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直到現(xiàn)在他的背脊依然是筆直的。

“活著的名聲都顧不及,死后的名聲我要來何用?莫非殿下以為以我現(xiàn)在的名聲,死后還能配享太廟?”

“本王不會答應(yīng)的?!背J站直了身子,一腳踹翻了庭前的椅子。

這還是秦王第一次在趙嫣面前發(fā)脾氣,俊美的眉眼帶著戾氣和刀光。

“趙長寧,你以為你能把本王握在手心?”

這世上還沒有人能把西北的王握在掌中,一再利用。

“我要保陸驚瀾,殿下要除寧王,如今能兩全,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趙嫣不明白,對于秦王而言,趙嫣所謂的兩全他漠不關(guān)心。

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一人的周全。

楚欽咬牙,“本王為何要這么做?抓了陸驚瀾,上達(dá)天聽,寧王府一樣吃不了兜著走。行刺陛下的兇手不止本王一人在查,你如何給朝野上下交代?”

趙嫣咳了兩聲,下了塌,他像是受了傷,走路還不太順?biāo)?,行至案前,將堆積的冊子攤開。

“殿下請看,這是從圣祖皇帝開始至今,打著前朝皇室旗號的叛亂?!?/br>
縱然是楚欽,看了眼,也被這數(shù)字怔住了。

“大楚立國一百多年間各地有近千次叛亂,牽連的人數(shù)以百萬計。雖未形成氣候,卻要未雨綢繆。此一時彼一時,高祖皇帝的招安之策,今時已經(jīng)行不通了?!?/br>
“過了這個時機(jī),要等多久才能將平原侯府連根拔去?新帝年少,各路虎視眈眈,莫非真要等下一次平原侯真正派出刺客?”

“殿下只管昭告天下,行刺之人出自平原侯府,朝野上下決無一人多言半句。”

誠如秦王所言,春獵的刺客秦王會查,少帝會查,諸位輔政老臣會查。

而當(dāng)罪魁禍?zhǔn)讓幫跻阅氂械淖锩D,又有人把矛頭引向平原侯府,朝野上下官員甚至新帝皆無一人會有異議。

寧王有個好名聲,寧王府傾塌的時候,便是內(nèi)閣徹底失盡民心之時。

積雪成山。

寧王這最后一片雪花的重量落下去,雪會崩塌,民憤會決堤。

寧王府的傾塌將是內(nèi)閣由盛至衰的一個轉(zhuǎn)折點。

少帝若是聰明,會趁機(jī)收攬大權(quán)。

對于皇室來說一石三鳥的好事,何樂不為?

名利場不是西北戰(zhàn)場,非生即死,非黑即白。

更多的是一筆糊涂賬。

人人裝作眼盲心瞎,這一筆賬就揭過去了。

也不全是為了陸家。

陸家若是東風(fēng),趙嫣便是趁著東風(fēng)的勢燒了一把可以燎原的火。

趙嫣的聲音軟下來。

“秦王殿下,逃亡路上最艱難的時候,我一直帶著殿下的金刀。你以性命托付,趙嫣不會再以虛禮相待。若殿下能幫這最后一回,趙嫣感激不盡?!?/br>
“寧王府一心謀逆,日后要讓史官贊一聲賢王,你趙長寧殫精竭慮,在史書上又能得到什么?”

jian佞二字楚欽話到了喉口,到底沒有說出來。

他不忍心。

趙嫣沒有說話,袖中藏著的手指卻蜷了起來。

趙嫣一手翻覆天下,背盡惡名,不過是為償有愧之人,盡報國之事耳。

盛世的皮相下,人人被捆縛在涌動的時局中,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京城將掀起血??駷?,且看這一出魑魅魍魎的大戲如何落幕罷。

第四十八章

門外傳來敲門聲。

趙嫣便問了聲,“何事?”

趙東陽在門外躬身道,“大人,藥端過來了?!?/br>
趙嫣看了眼楚欽,回頭對趙東陽道,“你且一會再進(jìn)來。”

“大人顧好身子?!?/br>
門外再無聲響。

趙嫣從案前拿起了將放下的那卷佛經(jīng),聲音沉靜道,“秦王殿下若是不肯相助,便不要怪趙嫣將殿下與陛下生母的事情沸沸揚(yáng)揚(yáng)到天下皆知。殿下回府請仔細(xì)考量?!?/br>
言語皆是送客之意。

秦王的眼瞳終于風(fēng)云涌動,“趙嫣!”

“殿下當(dāng)年親手殺了喜歡的女人,是什么心情?”

仿佛被趙嫣一刀割去了逆鱗。

趙嫣那張畫皮一樣冶艷的臉映進(jìn)了楚欽的眼中,有一瞬間他想折斷那脆弱的脖頸。

“我竟不知,內(nèi)閣首輔最厲害的,原是生了張利嘴?!?/br>
秦王的神態(tài)冷漠了下來,“既然如此,首輔大人日后是死是活,本王再不多嘴一句。”

秦王拂衣而去。

趙嫣怔怔看著他的背影,手中握緊了那把他在逃亡路上都不曾丟棄的金刀。

猛的咳了起來,這一咳便再也止不住。

鮮紅的血濺在了金刀上。

本來準(zhǔn)備今日還給他的。

罷了。沾了病人血的東西不吉利。

史書載,高祖皇帝育六子,唯溺幼子也。

秦王有顯赫的母族,他的外祖和舅舅周顯陪著高祖皇帝一道打下了楚國的江山。

后來他的外祖父于戰(zhàn)場殉難,他的舅舅主動釋了兵權(quán),卸甲在江南這片魚米之鄉(xiāng)做了富貴閑人。

周家雖已不涉朝政,卻在朝中聲望極高。

周顯此人成為史書中少數(shù)長壽而終的開國將領(lǐng)。

秦王的母親是高祖皇帝一生唯一封過的一位皇貴妃。

后來周顯手中的兵權(quán)被高祖皇帝全部交到了楚欽手中。

于是一個四歲的孩子手中握住了大楚的命脈。

“西北是大楚的門戶,他守住西北,手中有兵,便沒有人敢動。讓他們母子去西北吧。”

這是高祖皇帝在病重的時候?qū)χ茱@說過的原話。

這位開國帝王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為自己最寵愛的妻兒安排好了后路。

之后不久,宮中便敲起了喪鐘,一夜之間換了年號。

正是這樣的愛重,讓楚欽年幼去了殺伐的戰(zhàn)場。

楚欽去往西北的時候,周顯代他的外甥上了道折子,想帶楚欽的母親一起去往封地,均被他做了皇帝的兄長以太妃身子不好,宮中宜養(yǎng)為由拒絕。

于是深宮成了囚籠,周太妃成了帝王手中掣肘西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