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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會(huì)替你治傷,劉府的水牢中許久沒有招待新的客人了。等你傷好的差不多,便將你下到水牢,每日打斷你一根骨頭,第二日再接回去,你不會(huì)死,但是永遠(yuǎn)活的不人不鬼。”

陸驚瀾咬牙笑了,“大人果真有手段。”

劉燕卿抬起陸驚瀾的下巴,“我在明月樓見你與陛下搏斗,身手像極了一個(gè)人。”

陸驚瀾道,“大人覺得奴才像誰?”

劉燕卿眉眼彎下來,“一個(gè)死人。”

陸驚瀾盯著墻角自己的影子道,“奴才怎么會(huì)像一個(gè)死人?”

劉燕卿的折扇敲了敲手心,“既然是死了的野鬼,為何要回來?”

陸驚瀾立直了身子,慢慢笑了,“或許是因?yàn)樗啦活??!?/br>
劉燕卿也笑了,“這只野鬼很有意思,我留著他在水牢看他怎么魂飛魄散。”

陸驚瀾眉頭一揚(yáng),“大人喜歡看別人魂飛魄散,不知道自己什么時(shí)候會(huì)有報(bào)應(yīng)?”

劉燕卿回想起趙嫣冷淡的神情,心中道,他玩弄人心的報(bào)應(yīng),已經(jīng)來了。

但是他什么都沒有說。

陸驚瀾如今傷的太重,現(xiàn)在下到水牢無異于要了他的命。

劉燕卿讓人將陸驚瀾帶去了別廂關(guān)押起來,別廂常有大夫進(jìn)出。

劉燕卿在等,等著陸驚瀾的傷好了,將他再度推入地獄。

榮穎被下在了大理寺的死牢。

這死牢中不見天日,榮穎推動(dòng)著木椅,在昏暗的油燈中凝視自己的影子。

他千算萬算未料到趙嫣與皇帝有染。

劉燕卿他得罪的起,卻吃罪不起皇帝。

而已經(jīng)得罪了皇帝,即便是將趙嫣雙手奉上,也必然保不住性命。

左右是死,不如毀了趙嫣。

在他死后的長久日子里,沒有人能得到他。

榮穎不再是以前身為兄長影子時(shí)候有血有rou的榮穎。

他是殺人如麻,能火燒自己生父尸體,置自己生母于不顧的惡鬼。

如今惡鬼終將要踏入黃泉。

榮穎盯著手中的扳指,扳指墜落在地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斷成兩截碎尸。

第二百零二章

趙嫣清醒過來的時(shí)候,入眼一片明黃的帷帳。

兩側(cè)立著宮女子,垂落的發(fā)鬢簪著細(xì)細(xì)的花鈿。

窗側(cè)龍涎香的味道四處蔓延,宮燈高高點(diǎn)起,照亮御案前的金樽與青瓷。

趙嫣一雙漂亮的眼瞳猛地睜大,似乎回到了過去的昏沉迭夢(mèng)之中。

額發(fā)瞬間被冷汗岑岑浸透。

眼前的場景與多年前如此相似,趙嫣面色雪白,四肢僵冷,呼吸變成輕飄飄的一團(tuán)霧。

吱呀一聲。

重重疊疊的珠簾被掀開。

來人的腳步聲沉穩(wěn)厚重,在床榻前停了下來。

一角明黃繡著金龍的衣擺垂墜眼前,趙嫣猛地抬眸,正對(duì)上楚鈺與先帝格外相似的眉眼,緩了許久才分清楚前世今生。

楚鈺沉聲道,“這處是朕的寢宮,宮人都被拔了舌頭,沒有人會(huì)將你的消息傳出去,你安心在此處養(yǎng)病,有什么需要同朱旻盛說。”

趙嫣定定看著楚鈺,“我要見榮穎?!?/br>
楚鈺挑眉:“朕將他押在大理寺的死牢,莫說他對(duì)你做下那等事,即便什么都沒有做,朕也要他尸骨無存。你去見他做什么?”

趙嫣盯著躍動(dòng)的燈花,一字一句道,“我要?dú)⒘怂?。?/br>
榮穎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他從白日等到黑夜,從黑夜等到白日。

他的腳腕套著沉重的鐵鏈,地牢中的耗子在用牙齒撕咬稻草。

他沒有等來皇帝誅殺的明旨,他等來了趙嫣。

門上的鐵鎖撞擊欄桿,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陰沉沉的來路被燈火照亮。

榮三公子一雙桃花眼落在一盞盞燈籠上,唇瓣勾起。

再度抬起眼睛,便見一張糜麗的面容映著微光行來,提燈的太監(jiān)兩旁退去。

眼前這一幕與幾年前如此相似。

也是在陰森的囚牢中,趙嫣一鞭子揮過來,抽的榮穎遍體鱗傷。

如今立在榮穎面前的趙嫣已經(jīng)面目全非。

榮穎自己又何嘗不是。

榮穎輕輕笑了,“趙大人別來無恙。”

趙嫣神情冷漠,一步步走近榮穎,伸手抬起榮穎的面頰。

“我答應(yīng)過你哥哥,若你一輩子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便不尋你麻煩。”

榮穎舔唇道,“不知道趙大人那日被伺候的如何?”

趙嫣一巴掌揮在榮穎的臉上,那一巴掌用盡了全力。

榮穎臉偏在一側(cè),嗤笑出聲,“趙長寧一一你這樣的身子,以后還有哪個(gè)男人敢要你?”

趙嫣手中有一柄刀。

這是楚鈺的刀。

用來殺人的刀。

楚鈺親自遞到了趙嫣手中。

趙嫣將刀放在了榮穎的脖頸處,刀尖刺破皮膚,有猩紅的血沿著明亮的刀光泅染而出。

榮穎蒼白的脖頸挨著刀刃卻并不躲閃,那刀尖只要再近一分便能割裂浮動(dòng)的青筋。

“趙長寧,你想殺我?”

趙嫣冷淡地看著榮穎,仿佛看著一具尸體。

“我殺過的人有很多。”

榮穎的睫毛垂下來,在俊俏的臉上投下一大片陰影。

“你還記得醉紅樓的時(shí)候嗎?若不是楚欽帶著兵來的早,你已是我囊中之物……”

榮穎脖頸上一陣劇烈的刺痛。

耳邊清楚的聽見了自己的脖頸被刀破開的聲音。

汨汨的血淌在明亮的刀尖,一滴滴墜落在灰色的磚上,砸出紅色的血花,泅濕了牡丹花盛開的袍擺。

榮穎手握住刀,細(xì)長的手指被染紅。

榮穎日日都在嘗著刺骨之痛。

而真正刀尖斷頸的時(shí)候反而不覺得疼。

他甚至笑出聲,“趙長寧,能死在你手中,似乎也還不錯(cuò)。”

趙嫣盯著榮穎,看他奄奄一息的模樣終于道,“我和你是不同的人?!?/br>
榮穎道,“有什么不同?”

趙嫣慢慢附在榮穎的耳邊,嗅著他身上的腥氣。

“我的良心還在?!?/br>
榮穎猛地咳嗽起來。

趙嫣將刀扔在地上,他的衣袖上未曾沾染一滴紅色。

榮穎倒下來,他的脖頸上被劃開一道巨大的血口。

這許多年的掙扎與不甘隨著這道血口一起被割裂,從心臟處奔涌流淌,榮穎面無波瀾地看著自己的血液干涸,等著自己的心臟停止跳動(dòng)。

恍惚回到了那個(gè)凍壞雙腿的雪夜。

耳畔似有風(fēng)聲哀嚎。

那時(shí)候他也是一個(gè)人這樣安靜地等待著死亡。

榮穎從出生起便注定做了別人的影子。

榮昌海教榮升學(xué)武賦詩,榮穎若是跟著學(xué),榮昌海便說,“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br>
榮穎很小的時(shí)候在想,他該去的地方是什么?

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