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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片,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往來行人撐著五顏六色的雨傘,匆匆穿梭在繁華的大街上。單薄的風(fēng)衣很快被打濕,料峭春意讓向杰狠狠打了個哆嗦,他嘴唇發(fā)白,只覺得冷。何亞寧鄭重地跟他告了別。在雨中。“以后就別送飯過來了,多浪費(fèi)時間。”他仰著臉,“既然決定要留下來,就多花時間找找工作。能養(yǎng)活自己,比什么都強(qiáng)?!?/br>他很體貼,承諾會補(bǔ)齊剩下的工資。他很善良,拒絕了自己,卻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甚至還大方地允諾,如果向杰需要什么幫忙的地方,大可以聯(lián)系他。何亞寧把自己擺在一個看似很近,實際上永遠(yuǎn)也觸碰不到的位置。向杰垂頭喪氣地走到街心公園,整個公園被雨水打得濕漉漉的,蒸騰著迷醉的霧氣。這場雨下得慢條斯理,卻冷,一直冷到骨髓里。就連流浪的小貓,都鉆進(jìn)草叢里躲雨。反正已經(jīng)濕透了,向杰便不在意更狼狽些。他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雨絲細(xì)細(xì)密密地劃過,一點點洇濕淺灰色的石板路,草叢里的泥土蒸發(fā)出淡淡的腥氣。手機(jī)突然響了起來。向杰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會有誰給他打電話。他意興闌珊,懶懶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蔣芳。他微微怔了一怔。“喂?”蔣芳的聲音還是那樣的熟悉而甜美,好像喝飽了酒的夏日櫻桃,“向杰?”“嗯?!毕蚪軓埩藦埧?,嗓子啞得厲害。“是這樣……”蔣芳猶豫了下,“我覺得應(yīng)該通知你一下……我要結(jié)婚了?!?/br>“是、是嘛……”向杰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畢竟那是件好事,蔣芳總算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伤凰查g卻又語塞,太突然了,距離他們分手,仿佛也沒有過去多久。向杰仰著臉,看著漫天飛揚(yáng)的雨絲,“那……恭喜你。”“婚禮是下周五。”蔣芳說,“請?zhí)壹哪慵野??!?/br>“嗯。”四周霧蒙蒙的,向杰整個人仿佛墮入一場漫長的夢境,“好。”“……向杰?”蔣芳有些擔(dān)心地叫了他一聲。“嗯?”向杰打起精神,雨霧模糊了他的視線,“怎么了?我在聽?!?/br>“……”蔣芳好像還想再說些什么,但她猶疑了半天,卻支吾著說不出話來。有太多的話,淤塞在心里。她知道,今天也許是最后一次這樣名正言順地與向杰對話。“向杰?!边^了一會兒,她又說了,“謝謝你?!?/br>“謝謝你曾經(jīng)對我那么好?!彼穆曇粲悬c兒哽咽,“謝謝。”向杰勾起嘴角笑了笑,“不客氣。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br>電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掛掉的。等向杰回過神來,耳邊已經(jīng)是一片忙音。和連綿不絕的雨聲連成了一片。握著手機(jī)的手緩緩垂下。過了一會兒,向杰鼻子一酸,他聽到自己哭了。先是極壓抑的嗚咽,而后是近乎力竭的抽泣。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些什么,也許他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他難過的根源。他是多么無力的一個人。得不到愛,更守不住愛。還失去了工作?,F(xiàn)在無處可去。在這座他聲稱要留下的大城市里。來來往往的人們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他,更沒有人會因為一個在下著雨的清晨痛哭的年輕人,停下腳步。向杰從未覺得自己如此貧窮,如此孱弱,如此無力。向杰,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為什么生活還是一團(tuán)糟?他膝蓋一軟,整個人滑倒在地。捏緊了拳頭,狠狠地捶著長椅。“啊——”向杰發(fā)出悲憤的哭喊。一只傘在他頭頂綻開,向杰抬起頭,抬起那張哭得稀里嘩啦,狼狽不堪的臉。“回家吧?!毕驖行擂蔚?,想了想,從兜里摸出一塊手帕,遞到向杰跟前,“先到我那兒去?!?/br>“嘩啦”一聲,向杰從浴缸里伸出手來,因為長久的浸泡,手指的皮膚變得皺皺巴巴的。浴室墻上貼著藍(lán)白格子小瓷磚,讓向杰想到了初春郊外的藍(lán)天白云。“向杰。”向濤在外面喊他,“你沒事吧?”“沒事?!毕蚪芑厮?,“我沒事?!?/br>向濤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一眼浴室,想了一想,又敲了敲門,“別待太久了,洗好了就出來,吃點東西?!?/br>向濤怎么也不會想到,居然在周末清晨買菜回家的路上,撿到了狼狽不堪,在無人的小公園里放聲大哭的向杰。起初他以為不過是個流浪漢。渾身上下濕嗒嗒的。后來覺得那身衣服似乎和他之前給向杰買的生日禮物很像,才小心翼翼地湊近了看看。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他那個倒霉弟弟。向濤煮了一碗面,昨晚剛熬的湯底,便宜了那小子。等鍋里沸騰的時候,向濤突然想起,是不是應(yīng)該先讓他喝點姜湯會更好些。他聽到浴室里的響動,就知道向杰那個懶蟲終于肯從浴缸里出來了。踩著拖鞋,吧嗒吧嗒的腳步聲。向杰頭上頂著一塊浴巾,身上穿著的是向濤從愛人那里拿的大號睡衣。在向杰身上顯得有些寬大了,褲腿還需要挽起來一點兒,才勉強(qiáng)算得上合身。“去吹頭發(fā)。”向濤說,“免得感冒。”向杰沒動。向濤轉(zhuǎn)過頭,看著那小子,又紅了眼。第31章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連續(xù)下了一整個清晨。向杰吹干了頭發(fā),坐在寬大的餐桌前。向濤還在廚房里忙碌。久違的家的氣息。“這什么破天氣,真特娘地cao蛋!”一個男人罵罵咧咧地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一抬頭,正巧與向杰面面相覷。“你……”他愣了一下,向濤正從廚房里出來,與他打了個照面。“你就是向杰吧!”那男人迅速反應(yīng)過來,臉上僵硬的表情融化了一些,換好了鞋,笑著沖向杰打了個招呼。“好多年沒見了??!”葛峰笑著拉開椅子,坐在餐桌邊,“上次見你,你才這么一丁點大!”說著伸手夸張地比劃了一下。向杰一頭黑線。按照這位仁兄的比劃,十年前,他身高大約還不到一米。“葛峰,洗手?!毕驖兴耙路糙s緊換了。小心回頭著涼?!?/br>葛峰笑瞇瞇地,“你哥就是煩人。”表情卻一點也看不出煩惱的樣子。向杰在向濤家蹭了一頓熱水澡,蹭了一頓早飯,照這個趨勢發(fā)展下去,大有將一日三餐全部蹭完的可能。向濤家在老城區(qū),許多年前買的老房子,后來才加裝的電梯,公攤小,使用面積比后來的商品房大上不少。屋子的裝修設(shè)計很清新,藍(lán)白色調(diào)。葛峰是個室內(nèi)裝修設(shè)計師,據(jù)向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