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漂亮因為聽見庭院有聲音，驚慌失措，拔了刀就跑了，她把刀扔在了大堂?！?/br>
顧良停頓一下，繼續(xù)道：“之前她交代的時候，這點說得不夠具體。我們一起翻鵝卵石的時候，我又問了下她。”

楊夜點頭：“嗯，我記得她的回復(fù)。她第二次去大堂的時候，也就是下午2點左右，黃廚師看見她出三樓的門，黃廚師悄悄下樓，從大堂離開后，趙漂亮在他的后面又去了大堂?！?/br>
“本應(yīng)該死去的鈴老板，不在大堂。但那把刀還在，所以李曉玉把它拿走了，帶回房間洗干凈。自由探索開始，另外幾個人先搜的客房，是搜到了李曉玉的刀的?！?/br>
顧良問楊夜：“對，所以這刀是有血的。對了楊夜，你看過尸體嗎？”

楊夜道：“你想問，我有沒有看見尸體上的擦傷和摔傷？我看到了?！?/br>
“對?！?/br>
顧良推開自己房門的窗戶，靜靜在窗戶前，半晌后道，“鈴老板應(yīng)該就是這樣面對著窗戶，才能正面被殺。子彈打中她的胸口，即使她是鬼，但在這個劇本的設(shè)定里，她也會流血?！?/br>
“但屋子里并沒有血跡。”

顧良皺著眉深思，再道：“其實我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她能力強大，當(dāng)時是不是沒死，于是她下意識選擇跳窗，以避免中第二槍，然后一路逃到樹林的位置?！?/br>
“因為黃廚師說過，他騙過鈴老板來我的房間。但他后續(xù)的事情沒有管。如果他沒有撒謊，并且他如果真的是兇手之一的話，那么鈴老板自己跑去樹林，是有可能的?！?/br>
“摔傷的痕跡是可以解釋的，這畢竟是三樓，就算有稻草減緩沖擊，她身上也能摔出些青青紫紫的痕跡?！?/br>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房間里血跡鈴老板的是誰清理的呢？”

“再來，鈴老板如果自己一路逃到樹林，沿路一定會流下很多血跡，兇手就算事后清理，也是容易有遺漏的。畢竟他不至于算準(zhǔn)鈴老板完整的路線。何況沿路雜草很多，他想把血跡徹底清理干凈是很難的?！?/br>
“因此，其實可以把這種可能排除了?！?/br>
“那么應(yīng)該只剩下一種可能——鈴老板當(dāng)場就死了。兇手給她裹上大衣一類的，或者把她裝進某種編織袋里，把她從三樓扔到稻草堆上，清理屋中的血跡，去到吊腳樓后方，帶著尸體離開……不，準(zhǔn)確地，更可能是拖著編織袋離開。

“最后真兇拋尸在樹林，然后把帶血編織袋或者大衣埋到樹林里、或者綁著石頭沉湖，返回客棧?！?/br>
“因為其余場景已經(jīng)封閉，相關(guān)證物找不到了，但從沿路沒有血跡來看，應(yīng)該是這樣不錯。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鈴老板身上為什么有那么多擦傷和摔傷的痕跡。”

聽罷顧良的話，楊夜點點頭：“我的看法跟你是一樣的。其實，還原了案發(fā)經(jīng)過，兇手就好排查了?！?/br>
攤開筆記本，翻到一張空白的頁面，楊夜拿起筆梳理。

“第一組的兇手組合，原本應(yīng)該是靚服務(wù)和錢流浪。這點從兩個人的書信可以看到。他們謀劃這件事已經(jīng)很久了。但現(xiàn)在經(jīng)我們分析，應(yīng)該是靚服務(wù)通過左手寫的信，把‘引鈴老板去房間、并打開窗戶’的任務(wù)，轉(zhuǎn)交給了黃廚師。她自己則去到對面殺流浪漢?！?/br>
楊夜想了想，補充道：“之前我們說，她殺流浪漢，實際上是為了滅口。其實現(xiàn)在這樣看下來，還有另一個更大的可能，是為了免除后患?！?/br>
顧良坐到桌子旁，道：“嗯，同意。錢流浪畢竟是個道長，但靚服務(wù)是鬼，是跟他處在對立面的。一個道士，居然和一個鬼合作，這對雙方來講，都是一件冒險的事?！?/br>
“面對靚服務(wù)，錢流浪的說辭可能是，他并不是見鬼就除的道士，鈴老板是殺他徒兒的兇手，所以他才想殺鈴老板，但他并不想殺其他的鬼?！?/br>
“可是在靚服務(wù)眼里，這件事的風(fēng)險很大。萬一這道士殺完鈴老板之后，反過來殺她呢？”

“再來，通過與黃廚師對話，我們知道，他和靚服務(wù)都是小鬼，受制于能力強大的鈴老板，但換個角度看，他倆其實也是受到鈴老板保護的。鈴老板一死，萬一道士想對付他們兩個，就簡單了?！?/br>
“因此，靚服務(wù)假意與錢流浪制定了一個殺死鈴老板的計劃，這是需要兩個人配合完成的計劃。但靚服務(wù)使了個心眼，把其中一個兇手要做的任務(wù)，轉(zhuǎn)交給了黃廚師——”

“這樣一來，她去湖對岸殺了流浪漢，再射殺了鈴老板……相當(dāng)于一箭雙雕，既能利用錢流浪的計劃，殺死鈴老板，又能反過來除掉錢流浪，免除自己被道士殺的后患。”

“不錯?！睏钜沟?，“那錢流浪饞酒，又以為靚服務(wù)真的在與自己合作，所以放輕了防備。靚服務(wù)去找他的時候，多勸了他喝了點梅子酒，讓他斷了片，靚服務(wù)再趁機殺死他，是可能的。”

“這么一來，第一組殺人的組合，實際上是靚服務(wù)和黃廚師。”

“但其實，這個組合還是存在問題的?！?/br>
楊夜在紙上寫下“問題一”、“問題二”，打完冒號后，看著顧良道：“第一問題是，黃廚師跟你說的，如果只是讓鈴老板去你的房間翻箱子什么的，他怎么能保證，鈴老板恰好能正面站在窗前，等著胸口中彈呢？”

顧良回憶了一下明月的說辭，道：“按黃廚師的意思，他對鈴老板的殺機不強。他收到一封信，說讓他把鈴老板帶到空客房，剩下的事不用管，他也就沒管了。他忌諱鈴老板的力量，其實挺怕她的，也就非常害怕萬一她沒死，反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害她的事?！?/br>
“所以，黃廚師確實是不能確保這件事的，時間上、以及鈴老板的具體行動，他都不能確保。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看能不能把鈴老板弄死的心態(tài)做的這件事。”

楊夜：“那么，如果是這種情況，只能是鈴老板在你房間里找東西的時候，恰好走到窗戶口望了一眼。對面的靚服務(wù)在殺掉流浪漢后，一直盯著槍身上的瞄準(zhǔn)鏡，然后找到了這難得的、可能一閃即逝的機會，一擊斃命，殺了鈴老板。”

“然而，這不但太過巧合，還對狙擊手的要求非常之高。總不至于，這回靚服務(wù)，生前活著的時候，又是雇傭兵一類的?！?/br>
楊夜思忖片刻，皺著眉再道：“而事實上，實際上這會又會產(chǎn)生一個問題。一共就有三個問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