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亮輕輕眨了眨眼?！安恢?。”他說，“但思緒總是有的?？隙苷业健！?/br>
“那就不要想了?！眹?yán)珂輕輕道，“弄痛你，他也感覺不到。沒有用。”

郝亮注視著嚴(yán)珂，在被子里輕輕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將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聽你的?！焙铝列÷曊f。

“反正我們之后還有很長時間，對不對？”

“是的?！眹?yán)珂吻著郝亮的頭發(fā)，答。他沉默了許久，似乎在猶豫。

“……你還認(rèn)為我喜歡趙雪寒嗎？”嚴(yán)珂小心地問。

“我的確曾這么認(rèn)為的。”郝亮輕聲答，手指緩緩描摹著嚴(yán)珂的掌紋。

“但我似乎……誤會了什么?！?/br>
第88章弟子

“別看了。”趙雪寒說，從嚴(yán)珂手里將慧石奪去。

嚴(yán)珂緩緩轉(zhuǎn)頭。他只覺得自己眼球仿佛凝固在眼眶之中，異常呆滯。

“你曾說過?！眹?yán)珂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虛弱的元神可以寄宿在慧石中?！?/br>
“是?！壁w雪寒答。

“你說過，同一人的聲形能吸引同一人的魂魄。若慧石中有那人影像的地方，也有找到那人元神的機(jī)會?！眹?yán)珂道。

“是?！壁w雪寒答。

“你聽他的話，從未騙過我。”嚴(yán)珂道。

“是?！壁w雪寒答，那雙紫瞳中罕見地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但他的元神并非虛弱，”趙雪寒輕聲道，“他可是……碎成片了?！?/br>
嚴(yán)珂沒有說話。他呆滯的目光轉(zhuǎn)向前方。那里站著一個靛藍(lán)色袍子修士的影像，朝他招手，溫柔地微笑著。

“過來吧，嚴(yán)珂?！毙奘空f。

嚴(yán)珂猛然驚醒。他不知何時已化為劍身。他本不會睡覺，卻莫名地做了一個夢。他身為劍時，沒有心臟，卻覺得心中一股刀攪般的疼痛。

晨光熹微，透過窗欞照入屋內(nèi)。嚴(yán)珂身旁，郝亮依然在沉睡。他將青玉劍劍身摟在懷里，那涼涼的劍背，緊緊地貼在他敞開的胸膛上。

嚴(yán)珂望著郝亮的睡臉，淡淡的體溫讓他的心痛緩解了一大半。他不禁化成人形，環(huán)住郝亮的腰，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懷中的物件突然變大，郝亮迷迷糊糊地醒了，他半睜著眼，看了看嚴(yán)珂，露出一個恍惚又安心的微笑，一頭扎進(jìn)嚴(yán)珂的懷里又睡了起來。

嚴(yán)珂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收緊手臂，仿佛要揉入自己體內(nèi)一般，將懷中人牢牢抱住，任何人都無法分開。

在陽光開始變得明亮?xí)r，郝亮終于醒了。他一睜眼，便看到嚴(yán)珂的臉離得極近，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自己，頓時迅速向后仰了一下，重新又閉上眼睛。

嚴(yán)珂看著想笑，不由得伸手捏住了郝亮的鼻子。郝亮喘不上氣，只得睜開眼，將嚴(yán)珂的手打掉了。

“天亮了。”嚴(yán)珂摟過郝亮，親了親他的臉，“起來吧?！?/br>
郝亮緩緩點了點頭。他看著嚴(yán)珂，神情漸漸帶上了些許擔(dān)心。

“你臉色真的很不好?！焙铝琳f，“不是平常那種程度的不好?！彼斐鍪郑噬蠂?yán)珂的額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嚴(yán)珂搖搖頭，他輕輕將自己的手蓋在郝亮的手背上。“我沒事，”他說，“只不過似乎做了個夢而已?！?/br>
“什么夢？”郝亮撐起半個身子，坐了起來，“能和我說說嗎？”

嚴(yán)珂猶豫了片刻?！拔覊舻搅粟w雪寒?！彼喍痰?，“他同我說元神能寄宿在慧石中的事。”

他本以為這是一個簡單而尋常的描述，郝亮也并不會在意。然而那坐在床上的人聽后，竟直接跳起來。

“元神寄宿在慧石中？”郝亮驚訝道，“這是真的？怎么寄宿？”

嚴(yán)珂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了郝亮?！摆w雪寒說可以?！彼屑?xì)將夢里自己說過的話敘述給郝亮，只不過隱去了背景和前提。

郝亮聽著，眼神中的光彩越來越明亮。“這明明是我告訴他的。”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怎么都忘了?！?/br>
“我們大概能很快找到趙雪寒了?！彼行┡d奮地對嚴(yán)珂說。

嚴(yán)珂眨了眨眼：“你是說趙雪寒他……”

話未說完，便傳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音。嚴(yán)珂止住話，拿起外衣給郝亮披上，然后走到門前，把門打開。

一名年紀(jì)大概十三四歲模樣的小修士，雙手舉著放著茶碗點心的托盤，站在門口，怯怯地看著嚴(yán)珂。

“掌門仍在凡界處理事情，今天可能也回不來了?！毙⌒奘啃÷暤?，“他讓我給二位送些茶水點心來當(dāng)早飯。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和我說?！?/br>
嚴(yán)珂從小修士手中接過托盤。郝亮看著這個穿著凈明派道袍的少年，不由得露出溫柔的表情。他招招手，讓小修士進(jìn)屋，同時從托盤上拿下一塊糕點，放到小修士手中。

“你姓什么？何時入的門？”郝亮輕聲問道。

小修士眨眨眼。見這人雖然眸色妖異，但神態(tài)溫和可親，也沒那么怕了。

“我姓別名界?！彼f，“是兩年前掌門帶回來的。”

“別？”郝亮輕輕笑道，“可是道別的別？”

“正是?！毙⌒奘看鸬?。

“別這個姓不多見?！焙铝恋溃闷鹨恢徊柰脒f給嚴(yán)珂，自己也捧著碗喝了一口，“多年前，我也有個弟子姓別?！?/br>
他笑了笑：“他那時有些北部口音，其他弟子們一直以為他姓畢，就這么叫了他幾十年。直到一次他走失，蕭方在符文上寫了好幾次‘畢廷’仍沒有反應(yīng)，才意識到他不是這個姓?！?/br>
小修士笑了起來?！斑@位別師叔的事，掌門也總是講給我聽?！彼f。

“別廷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郝亮微笑問道。

“別師叔在九十年前，殞命于望斷谷了?！毙⌒奘看穑划?dāng)郝亮問的是尋常問題。

郝亮微微怔了一下。他緩緩將茶杯放到桌上。手緊緊攥住了衣袖。

“那安斌、方遠(yuǎn)、范志，他們怎么樣了？”郝亮問，“還有陳清、孫銘先、錢達(dá)呢？”

“范……范師叔在我來的那一年，被清霄派的墮魔修士殺死了。”小修士意識到郝亮情緒的變化，不由得緊張，講話開始磕巴，“陳師叔我聽其他人說在幾十年前入魔自毀而亡。剩下的人……”

小修士搖了搖頭：“我不認(rèn)識，從來沒有在臨殊山上見到過?！?/br>
郝亮眼中露出了悲傷神色，他垂下頭，咬住了嘴唇。嚴(yán)珂輕輕將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沒有說話。

郝亮握住嚴(yán)珂的手，閉上眼，調(diào)節(jié)著自己的情緒。不久后，他將眼睜開，沖著小修士淡淡地笑了笑。

“多謝你的茶水點心?！焙铝恋?，“之后我們想要在山上轉(zhuǎn)轉(zhuǎn)，能否請你帶路？”

小修士點點頭，又猶猶豫豫地看了郝亮一會，似乎想問什么。郝亮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