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9
危險。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有的時候就是從你我秘密的交換開始。樊淵自然看得出來,程斐瑄是愿意告訴他的,一旦樊淵從程斐瑄本人那里得到了這些秘密,就像是建立起了某種私密的關(guān)系。他為這個人動心,愿意給自己留下和對方有關(guān)的選擇,甚至能在自己的未來里加上關(guān)于齊王的規(guī)劃,但其實他還沒做好接受更深羈絆的準(zhǔn)備,他還是習(xí)慣一個人沒有牽掛的感覺。樊淵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會有這樣懦弱的一面。像是把自己埋入沙子的鴕鳥,無論如何都不肯出頭。以往樊淵總是那個從容逼近,等把人逼急了再悠然退開的那一個。可形勢完全顛倒了過來。樊淵茫然間選擇了退后,程斐瑄心間卻忽然充斥著一股莫名而來的勇氣。或許是直覺,或許是別的什么,冥冥中有什么存在在告訴他,要是現(xiàn)在不說出來,也許以后就沒有機會了。“也不是沒有飯吃了,只是我比較倒霉而已?!?/br>第一句話被說出來以后,就像是某種閘門被打開了,接下來的話變得流利而自然起來,程斐瑄說起這些時淡定得好像不是在說他自己一樣。“母嬪最初是選秀入宮的宮女,在羅貴妃身邊伺候。被發(fā)現(xiàn)懷有身孕的時候,才被封了選侍。她雖生了我這么個皇子,但那種時候……幾位皇兄都正是野心勃勃的時候,像我沒什么外戚勢力,年齡又太小,這樣的皇子完全不會有人在意了?!?/br>樊淵夾菜的動作頓了頓,略帶訝色地看向程斐瑄,他沒料到程斐瑄這次居然沒有順著話題轉(zhuǎn)移,而是如此固執(zhí)地繼續(xù)之前的話題。樊淵的神情有片刻僵硬,隨著程斐瑄的敘述漸漸蹙緊了眉頭,卻從始至終不言不語,沒有打斷。“幼時,我和母嬪一起,雖然經(jīng)常被克扣用度,但還不至于沒飯吃?!背天超u說到這里的時候還笑了笑,那笑容是銳利的五官也無法掩飾的柔軟。其實也不難猜想他在宮中生活的處境,一個孤苦無依沒有顯赫家族的母親,一個朝廷上沒有任何支持的幼小皇子,欺弱怕硬是宮中生存的準(zhǔn)則,這樣的兩個人加在一起,也只有默默忍受的份。對于樊淵來說,曾經(jīng)的他,大好河山都已踏遍,無論是豪情義氣,還是陰險詭譎,也都悉數(shù)經(jīng)歷。他不覺得自己還需要害怕做出改變,他是孟君行,他也是樊淵,過去種種艱難他都一一走過,什么情況他都能面對,懦弱從來不該出現(xiàn)在他身上。樊淵放下筷子,眉頭舒展開來,如同蜷縮的枝葉終于開始對著天空舒展,他開始正視這段被人鼓起勇氣說出的故事。“母嬪去世以后……我才開始倒霉了。”程斐瑄蹙起眉頭,像是有點不情愿提起這些,但那又不是無法面對的不情愿,更像是覺得在心上人面前講過去的狼狽是件很難堪的事,“我還太小,那個時候還不懂什么是死亡,我以為她只是睡著了,叫不醒她就只能守在床前等他醒來。從晚上到第二天臨近中午,才被人發(fā)現(xiàn)了……”樊淵想說些什么安慰安慰對方,只是以過去安慰的經(jīng)驗說出的話,措辭就顯得很是疏離有禮:“過傷無益,且自節(jié)哀?!?/br>程斐瑄愣愣看了樊淵幾秒后,突然好奇地問:“這個時候難道不該給個擁抱?”樊淵:“……”殿下,你這是從哪里聽來的?樊淵那種看到什么神奇事物的眼神太過明顯,程斐瑄尷尬地低頭咳嗽兩聲,像是什么也沒說那樣繼續(xù)道:“咳咳,最倒霉的呢,其實是父皇終于想起了我的存在,然后把我放到了羅貴妃膝下?lián)狃B(yǎng)。羅貴妃生過一位皇子,據(jù)說天資聰穎,是個難得的天才,不過他十三歲那年在宮中落水淹死了,說是這么說了,誰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反正從那以后羅貴妃就變得有點……額……不正常。這個君行你得保密,沒幾個人曉得呢。”程斐瑄豎起一根手指放到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看上去一直都保持著很輕松的心態(tài)。樊淵忽而就笑了,眼底像藏著瑩瑩月色不經(jīng)意間披露風(fēng)華,眉目如灼灼桃花般,灼得程斐瑄心里guntang。如烈酒入喉,頃刻間飄飄然,不知身在何方。程斐瑄眨眨眼,默默偏過頭有些不敢去看,稍后又移回去,像是不舍得不去看。“他總是把我當(dāng)成他兒子,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了,非要我回應(yīng)她,可一說錯什么就發(fā)瘋,我不喜歡她?!背天超u搖搖頭,即使說起這些,他看上去還是那么正常,偶爾的情緒也控制在合理的范圍內(nèi),“她除了不正常的時候偶爾還有正常的時候,只是這兩者的記憶像是不互通,不正常的時候呢,總會把我鎖在柜子里不讓出去,正常起來就忘了柜子里還有個人,只有等她又不正常的時候才會想起來。這個變化的時間段很不固定,旁的人又不敢提醒她,最慘的一次我被忘了快三天了……那時我還是無比期待她趕緊變得不正常的好?!?/br>他極力輕描淡寫,連神色也沒有絲毫不對勁,仿佛那些不是什么難以忍受的事,不過是一點點的倒霉而已。樊淵靜靜看著他,還是沒有說話。程斐瑄這次有了些許不知所措,訥訥道:“餓多了當(dāng)然長教訓(xùn)了嘛,這不是……改不過來嘛……”抓緊一切可以補充食物的機會,總記得隨身帶著食物,還能吃到東西是件多幸運的事,食物就是最寶貴的。這種觀念在他心里扎根,跗骨難除,他也不想這么丟臉的……樊淵看了眼桌子上只吃了一半的菜,嘆了口氣:“都涼了。”說著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兩個蘋果,遞了一個過去:“湊合著吃吧?!?/br>等程斐瑄不明所以地接過去,就抬袖擦擦蘋果,不緊不慢地咬了一口,淡淡道:“味道還不錯?!?/br>“隨淵來?!闭f罷起身往外走去。這幾句話都是叫人捉摸不透的古怪,程斐瑄學(xué)著樊淵的樣子,也擦擦蘋果,一樣啃了起來。兩個人一前一后走著,各自啃著蘋果,互不干擾,卻保持同步,像是一場模仿游戲一樣步調(diào)一致。等到了目的地程斐瑄才恍然意識到他們這是來到了樊淵的房間。誒?房間?!程斐瑄頓時覺得萬分緊張,艱難地咽下口中咬下的一口蘋果,怔怔看著樊淵推門走入,自己則停在門口,不知是否還要跟下去。樊淵回頭看他一眼,那人咬著一半的蘋果,目瞪口呆的樣子真是……他微微一笑:“進(jìn)來?!?/br>程斐瑄像就是為了等到這允許一樣,聞言才乖乖邁步跨入屋內(nèi)。入屋時,樊淵已經(jīng)丟了蘋果,不知從何處取出了酒壺和酒杯。修長的手指輕勾著壺把,窗外月亮初升,淺淡之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