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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上陣帶女眷不方便,小玉就留在這兒幫你掃地做飯吧。他說好。我又說:你以后不要?dú)⑷死?,這樣不好。他說好。我見小孩乖巧聽話,心生憐惜,忍不住絮叨起來,讓他多吃飯,別熬夜,天冷穿秋褲,不許亂發(fā)脾氣,他開始還耐心聽著,到后面便煩了,嗯嗯地敷衍我。眼見東方泛白,晨雞報曉,我鼓起勇氣給他講道:哎,天色還早,我給你講個故事,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接著將過去種種,抹去姓名,講給他聽。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個哥哥,并沒懷疑。我循循善誘道:“哥哥其實(shí)很關(guān)心弟弟,他九歲時便告訴舅舅,弟弟沒有家了,在外流浪,那些年天下大荒,他很擔(dān)心弟弟被人抓去煮了吃。但人海茫茫,哪里能找到?惟愿世道好過,讓弟弟能吃上飽飯。你說,弟弟長大后是不是也該多照顧哥哥呀?”他聽得云里霧里:“好像是吧。”我嘆道:“你能這樣想便好。以后不管遇到何種難關(guān),只要兄弟互相扶持,一致對外,定能轉(zhuǎn)危為安,逢兇化吉,對吧?”“好好好,對對對。”孩子這般懂事,我十分欣慰。此時天色大亮,李德之派人來催,葉瀟和小玉都來送我。對了,瀟瀟全名叫葉瀟,聽說是秦溪炎幫忙起的。我猜他當(dāng)時說的是夜宵,葉瀟聽錯了。還想再囑咐兩句,小婢女卻抱著我哭得稀里嘩啦,剛哄好,葉瀟又抱著我啼哭不止。秦溪炎在旁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將我粗暴地拽出,在我耳旁低聲警告道:“你打仗歸打仗,敢嫖娼我饒不了你,還有,那東西你自己鋸斷吧,當(dāng)作懲罰了?!?/br>都打仗了還怎么嫖娼?簡直不講道理。但我不敢置疑,只得忍氣吞聲地點(diǎn)頭稱是。這時院落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我循聲望去,卻見一道清白劍光,破空而來。來人黑衣獵獵,身姿俊挺,劍鞘黢黑,襯得那張臉白如淬玉。他只虛晃一劍,靠近瞬間,便將我自秦溪炎懷里用力拉出,撞入他結(jié)實(shí)的懷抱。我抬眸瞥見他薄唇緊抿,眉間透著陰沉的冷意,頓時心慌意亂。小玉低低喚道:“小少爺!”凌墨冷冰冰地應(yīng)聲,好像與她不熟。我回過神來,顫聲道:“你你,你怎么出來的?”“怎么出來的?”他緩緩重復(fù)著這句話,隨手自身側(cè)武器架中抽出一根鐵制槍桿,五指握住中段兩邊,輕輕發(fā)力,眼都不眨地將那足有手腕粗細(xì)的槍桿被生生彎成詭異的弧度,面無表情道:“你說我怎么出來的?”這種程度,已經(jīng)可以越獄吧?我目瞪口呆,聲音抖得厲害:“你越獄了?皇上知道嗎?你是自己來還是帶兵來的?阿涉呢?我讓他看好你的!”私自調(diào)兵可算謀逆大罪,這小子沒這么瘋吧?不會吧,他雖然瘋,但不至于這么瘋吧?他不理我,任由我七上八下地亂猜,粗暴地捏起我的下顎,鷹隼般銳利的視線刮在我臉上,審視片刻,目光在脖頸那處被秦溪炎啃出的吻痕停住,眼神越發(fā)陰鷙。那邊秦溪炎見了他,漂亮的眼里戰(zhàn)意涌動,躍躍欲試地按住腰間精致華貴、被血染得暗紅的窄刀,不服氣道:“你來的正好!上次輸給你,這次我要贏回來!”我頭疼不已,親兄弟間哪能動刀動槍?小外甥不懂事,凌墨身為哥哥,是不會搭理這種幼稚的挑釁的。凌墨:“放馬過來?!?/br>“……”我急得不行,拉著他小聲勸道:“你這是做什么?跟弟弟好好說話!你是大的,要讓著小……”話未說完,便被他猝然推出去,語氣急躁,動作卻輕柔。“安靜跪著,不許說話?!?/br>“他明明……”“再說一個字我血洗了京師!”我看著他長大,卻是頭次見他流露出焦躁的情緒,回想上次他對我極為熱情也是見到親弟弟后的變化,果然接近孿生弟弟會影響他的情緒。這小子向來說到做到,我迫于威脅不敢說話,只好換拉扯著秦溪炎衣擺拼命搖頭。他大概以為我又想替凌墨求情,煩躁地甩開我,在我額頭狠狠一點(diǎn),將我戳出去,怒道:“老實(shí)跪著!你沒聽懂嗎?”說罷抬起手中刀鋒,迎上三尺青光。刀劍相撞,發(fā)出鏘然巨響,裂石穿云,殺氣直奔云霄,吹得我衣袖翻動,這下不用他們提醒,我也乖乖躲到最遠(yuǎn)處。呵呵,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兄弟,都是一個德行?;ㄇ霸孪碌臅r候叫人家小甜甜,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rèn)人。我都被吉爾格勒欺負(fù)成這樣了,他們還只顧打架。但冷靜下來仔細(xì)想想,我來時便吩咐小玉告知他們事情經(jīng)過,而目前情況是:凌墨不想讓我上前線,秦溪炎也不想讓我走,我好不容易騙過小的,摁住大的,若他倆聯(lián)合起來我還跑得了嗎?并不能。那么……此時不跑,更待何時?于是我趁他們專注打架無法分心時,慢慢貼至墻根,對著小玉眼神示意,在她掩護(hù)下悄然挪至院門,行李都沒敢拿,沿著后山小路,拔腿就跑。剛跑出不多遠(yuǎn),便聽身后那震徹山谷的刀劍聲偃旗息鼓,心說不好,怕他們阻攔,先抹去腳印,見路旁有棵粗壯的梧桐樹,枝葉繁茂,金燦燦的落葉鋪滿行路,便匆匆躲至樹后。剛藏好,便聽有腳步聲傳來,靴底踩斷過枯枝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在面前路段停下。不知是不是錯覺,仿佛身周空氣都緊張起來。金黃的梧桐葉無風(fēng)自落,垂直墜到我肩頭,我大氣都不敢喘,心臟撲通撲通直跳。腳步聲總算行遠(yuǎn),我朝外探頭望去,但見碧空如洗,天高云淡,雜草間踏出的無人小路上并沒有那一紅一黑的身影。我軟軟靠著那棵老樹,長長吁了一口氣,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緊張得大腿都在發(fā)抖。一個我都很難應(yīng)付,兩個還不要了我的命?更何況他們都那樣關(guān)心我,定會不肯讓我冒險。秋風(fēng)簌簌,更多焦黃落葉隨風(fēng)飄逝,飄向湛藍(lán)青空,飄至我的肩頭,發(fā)梢。我出神望著那落葉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