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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涼。”我看到那紙傘全遮在我的頭頂,雨線傾灑,打在肩頭,將他渾身澆得濕透,強打起精神,支開葉瀟,對他勾勾手指,問可有參政的消息?聽聞他在圍擊過程中箭落水,生死不明。答曰還沒找到尸身。沒找到就好,希望他還活著。我又問:“我記得你也是北方漢人?可有親人在世?”他答道:“已經(jīng)沒了。末將家鄉(xiāng)被燒為灰燼,父母在逃難中走失,只有個相依為命小妹,被夏人jian/yin殺死?!?/br>我沉吟片刻,道:“今日我與吉爾格勒談判,他不肯退兵,但我聽出京中形勢大好,東西路他無法攻下,才會加緊突破中路。樊州建城便是為抵御夏軍,我將死守樊城,為后方爭取時間,你呢?怕死嗎?”他堅決道不怕。我點點頭,命他燒光城中剩余糧草,僅留出三天的量,封鎖民居,召令全城百姓在城中安營扎寨。再找?guī)酌陲L(fēng)緊的士兵,將我放在地窖的炸藥取出,分別藏于每棟民居中,完成后務(wù)必滅口,不可再留隱患。最后傳信吉爾格勒:三日后,開城投降。這個數(shù)量的炸藥,足以將樊州城夷為平地。待囑咐完,又見葉瀟正站在林邊,撐著傘蹦蹦跳跳地踩水坑,身材嬌小,眉眼乖巧,淡黃色衣擺穿梭在雨簾里像一朵在秋風(fēng)中搖擺的枯葉蝶。我忍不住想起小外甥,思及他全是被牽連,便令范順趁下雨秋水暴漲派幾人趁夜送他逃走。待安排過種種事宜,讓他退下,獨自焚香祭奠,化去黃紙。紙灰如雪,飛揚在天地間。我撐起紙傘,撫平衣擺,對著他輕輕說道:“這仇我必十倍,百倍討還。義兄,你若在天有靈,便助我一臂之力!”匹夫之怒,亦能血濺三尺。第二十九章:番外:往事許是淋了雨,剛回城我便發(fā)燒病倒。城中藥材短缺,只喝了些驅(qū)寒的藥,躺上整日整夜,不見好轉(zhuǎn),后來更是人事不省,連意識都沒了。我在睡夢中昏昏沉沉,掙扎著想醒來,卻被扯著腳踝,拖向夢境更深處,今生種種走馬觀花般回放:十五歲登進士第,出任澧州,一戰(zhàn)成名,先帝病逝,位極人臣,四處豎敵,統(tǒng)戰(zhàn)樊州……這三十年。形形色色的過客,大起大落的人生。此戰(zhàn)無論結(jié)局,我都將在史冊中留下不可磨滅的一筆。不知后人會如何看我。一個玩弄權(quán)術(shù)的無能之輩?一個貪圖玩樂,耽誤國事的jian相?我都已不在乎了。jian相也好,庸相也罷,誰又能穿過浩瀚青史看到真正的我?誰又知曉,在那之前我想要的只是有人愛我罷了。我前世生于高知家庭,母親是理科博士。她在念書時與隔壁院的文學(xué)教授相戀,意外懷孕。她做了一個最錯誤的決定,就是生下我。她因此失去了愛情,學(xué)業(yè),變得負債累累,一邊工作,一邊照養(yǎng)我。這些都不是秘密。每當(dāng)我表現(xiàn)得不盡人意,她便會與我講起往事,告訴我她未完成學(xué)業(yè)都是因為我,是我的到來犧牲了她的夢想。我每每聽到都會恐疚流淚,不敢調(diào)皮,不敢撒嬌,用功讀書,害怕mama傷心。小學(xué)五年級跳到初中,兩個月學(xué)完初中課程,直接進高中,因上學(xué)早,我比同班的哥哥jiejie們小四歲多。我的人際出現(xiàn)了問題,在學(xué)校沒人說話,每天都很想回家。但mama很忙,小時候便將我鎖在家里,長大就讓我住校,有時周末也不讓我回家。我不敢告訴她,怕她擔(dān)心,只好忍耐。我真的很愛很愛她。甚至常常覺得自己的出生是個錯誤,如果沒有我,她不會失去夢想,我又怎能再給她添麻煩?后來有一天我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被褥不知被誰灑了一灘水漬。我當(dāng)然能感覺到自己是被討厭的,當(dāng)時原本吵鬧的宿舍格外安靜,任何人都能察覺氣氛不對。我猶豫許久,選擇息事寧人,不問,不說,裝作沒發(fā)生,以為這樣大家就會喜歡我,結(jié)果卻是類似的事偶爾再次發(fā)生。被子濕漉漉的,夜里很冷,我沒法睡覺,想回家又怕mama擔(dān)心,便躲到同樓層的廁所里看書到困倦,有時就那樣沉沉睡去。我會減少出現(xiàn)在宿舍。沒人說話,就讀她書柜里的書,那些時間里,我翻遍她所有藏書,在那狹小紙張上,構(gòu)建屬于我的宇宙。陪伴我,度過了一個個寒夜。十四歲那年,第二逆反期來臨。高考壓力很大,我每天睡不醒,很困,很累,她又提出讓我去她的母校,就是她與我的生父相戀的地方,全世界頂尖的學(xué)府。我變得越來越焦躁。在學(xué)校我靜如處子,回到家我激烈爭吵,開始質(zhì)疑她是否真的愛我,卻絕口不提在學(xué)校沒人喜歡我。我說:我不知道這樣活著是了為什么?不要給我壓力,我不想和任何人比,我只想快樂地活著。她哂笑:人活在世上,誰能隨心所欲?如果我也不管不顧瀟灑地活,你該怎么辦?我不知怎么就哭了。那股與生俱來負罪感再次占據(jù)上風(fēng)。她不耐煩地問我為何總是不滿?她給我錦衣玉食的生活,供我上學(xué),也從不打罵我,做的一切都是為我,為何我還不知足?我到底想要什么?我只是傷心地哭,不作回答。她也曾帶著我見過我的生父,他們單獨談了很久,她似乎還深愛這個人,并且期望他能接受我,照顧我。我很生氣,覺得十分荒謬。以我那時的心智無法理解這段感情,那個男人以利益維系他的婚姻,又為滿足性/欲,深情款款地和其他女人上床。她將這段關(guān)系稱作偉大美好的愛情。這樣的感情,我只覺得瘋狂可怕。當(dāng)然,這些話我不敢說出來,因為我透過玻璃窗戶,看到她在流淚。我寧愿這世上沒有我,也不想她傷心。那時我就有了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