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機點火的聲音，點了老半天，還帶著一句脫口而出的臟話。

原杭扭頭掃了一眼，看到班主任老吳正拿著未點著的打火機湊到煙頭，努力地打著火。

“該換打火機了老吳?！痹甲哌^去將自己的打火機點上火，湊到了老吳叼著的煙頭邊。

老吳抬眼掃了他一眼，點上火后吸了口煙，將煙夾在手上樂了：“我讓你在廁所抽煙了么？”他吐出一口煙霧走到水池旁邊，掃了眼剛進來看到他又撤出去的幾個學生，繼續(xù)道，“學生抽煙被老師發(fā)現(xiàn)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吧？”

原杭走到小便池邊，一邊解褲帶一邊叼著煙含糊不清道：“老師當著學生面說臟話也得算上吧？”

老吳聽完笑出了聲。

“你啊，除了學習就沒讓老師省心過?！崩蠀侵噶讼麻T口的方向，“趕緊抽，一會兒要是被主任碰到了可就不是我這樣的態(tài)度了?！?/br>
“明白。”原杭點點頭，拉好褲鏈走到洗手池旁沖了下手，然后將沒抽幾口的煙摁滅在旁邊的垃圾桶里，吐出一口煙霧，“老吳您慢慢抽，我先撤了?！?/br>
“哎你等等。”老吳叫住他，然后抽了一口繼續(xù)道，“你mama今早打電話給我，問你最近的情況。”

原杭頓住了，扭頭看著他。

“她下周來學校，”老吳說，“主要想多了解——”

“吳老師，”原杭打斷他，“我知道了?！?/br>
老吳微愣，原杭這么正經(jīng)叫他老師的情況不多，剛剛好似朋友之間對話的氛圍突然消失了，他仔細研究了面前原杭的表情，只不過對方?jīng)]什么表情，看不出別的情緒來。

他張了張嘴，目光掃到落了煙灰的衣服上，他趕緊拍了拍衣服，笑著道：“快回去上課吧，下節(jié)語文課認真聽，最近看你心不在焉的，學霸也不能對學習放松警惕！”

原杭點點頭，轉(zhuǎn)身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少抽點煙，老吳。”

老吳無奈地揮了揮手。

原杭家里特殊，他是知道的，作為班主任在開學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每個學生家里的情況。

原杭進校帶來的影響力以及單親家庭讓他對于原杭比別的學生更上心，更何況作為班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學霸，老師是絕對不會放過每一個升學機會的。

林樾能感覺到原杭從廁所回來的狀態(tài)不對。

原杭去廁所抽煙的次數(shù)很多，可今天應該是遇到什么事兒了。

“幫我個忙？”原杭扭頭問道。

“什么？”林樾猛地收回神，看著他。

“湯姆放你家照顧一段時間行么？”原杭問。

林樾愣了愣：“你舍得送我了？”

原杭聽完笑了起來，他指了指自己的石膏，“等這周我卸石膏再接它回去。”

“到時候給不給你就是另一回事兒了?！绷珠信ら_頭看課本。

“同桌，”原杭撐著下巴看著他，“想要就說，”他勾唇笑了笑，“我不會拒絕的?！?/br>
林樾的心臟猛地跳動了兩下。

他放在課本上的手攥了又攥，最后抬眸道：“晚上去你家接湯姆，放學我要去趟梅爺那兒。”

原杭聞言挑了挑眉：“吃油餅？”

“嗯。”

“我要去。”原杭說。

“你胳膊這樣就算了吧，”林樾說，“梅爺看到肯定擔心。”

原杭對著他撅了撅嘴。

林樾正在攥筆的手抖了抖，跟著渾身都顫了下，他猶豫了會兒，開口道：“你要是想吃油餅，我?guī)Ыo你?！?/br>
原杭聽完笑了：“好?！?/br>
林樾沒想到今天的這個雨會下這么久，從出校門到坐上地鐵，一路是馬路的鳴笛聲，雨下得不小，盡管打了傘，半個袖子都是濕的。

“今兒下這么大雨你過來多麻煩呀！”梅爺爺在屋里嚷嚷著，“凍感冒的怎么辦！”

“梅爺爺放心，”林樾進屋拍了拍袖子上的水，“我身體好?！?/br>
“嘴饞吧？”梅爺爺笑著道。

“就等著油餅了?！绷珠斜鹦』ㄔ趹牙锏嗔说啵坝峙至?，是不是爺爺喂你好多油餅吃?！?/br>
梅爺爺在一旁笑了半天，想到了什么，問道：“上次跟你一塊兒來的小明星呢？”

“您這么夸他，他要是知道了走路都得是倒著走。”林樾順了順小花的毛。

“真好?！泵窢敔斝χ浦喴蔚綇N房里，拿了碟蒸好的油餅出來，遞給林樾，“這得是關(guān)系很好了吧？”

“差不多?！绷珠蟹畔滦』?，接過油餅拿起一塊嘗了一口。

梅爺爺將輪椅移到客廳大門那兒，望著遠處的雨景沒說話。

“爺爺，我?guī)讉€回去給小明星?！绷珠谐酝陜蓚€，對著梅爺爺揚了揚手里的盤子。

“好嘞，”梅爺爺笑得特別開心，“小明星喜歡就多帶點兒?！?/br>
“您可真偏心，”林樾從廚房拿了袋食品塑料袋，拿了兩塊放了進去，“你倆才見幾次面啊?！?/br>
梅爺爺大笑了兩聲，伸手將小花從地上撈了起來，順了幾下毛，看著外面的院子嘆了口氣。

“爺爺，”林樾拎著裝著油餅的塑料袋，蹲在輪椅旁邊跟著望前面的院子，“喜歡一個人是不是特別累??？”

梅爺爺略微驚訝地低頭看了他一眼：“你覺得累么？”

“說不清，”林樾說，“累并快樂著，應該這么說?！?/br>
“現(xiàn)在的小孩子……”梅爺爺搖搖頭，感嘆道，“懂得可比我們那時候多多了喲?！?/br>
林樾蹲在一邊，沒吭聲。

“跟小明星在一起覺得快樂么？”梅爺爺突然開口問道。

林樾蹲著的動作僵住了，腳底發(fā)麻，差點沒蹲穩(wěn)。

“你給他帶油餅，他一定很開心。”梅爺爺沒等他回答，笑著看著他。

林樾抬頭回望過去，張了張嘴：“應該……吧？”

梅爺爺笑了笑，沒再什么。

林樾覺得梅爺爺知道點什么，但這個“知道”的程度他衡量不出來。

以至于現(xiàn)在的心情有些微妙，直到半淋著雨敲了原杭家的門。

“你淋雨過來的？”原杭開門看到他后趕緊將他拉進了屋。

“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