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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熾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但他不愿讓齊宥受到任何指摘。哪怕是千百年之后。“朕這么做,也是為了朕的后來人?!庇簾胼p聲道:“若他們?nèi)蘸笥辛诵膼壑耍崞痣抟材芏嘈┑讱?。?/br>只有他成了千古留名的皇帝,他的后繼者,再面對相同的情形時,才會多些底氣,以他為鑒,更勇敢的去擁抱自己與眾不同的愛人。齊宥突然把雍熾抱得很緊,雍熾一頓,撫撫他的肩:“怎么了?”“無事?!饼R宥搖搖頭,語氣軟軟的:“只是覺得熾哥哥特別特別的好。”他忍不住雀躍,忍不住為擁有這樣的雍熾驕傲。本想和兒子來場深夜談心的齊鳴泰站在窗外被塞了一嘴狗糧,老臉實在掛不住,輕輕抬步,準(zhǔn)備悄聲離去。一支毛筆呼地從屋內(nèi)飛出,雍熾冷然的聲音隨即響起:“誰在外面?”齊鳴泰方才屏氣凝神,雍熾又專心的和齊宥對談,沒有注意到外面的聲響。如今他邁步有了動靜,自然躲不過雍熾的耳朵。齊鳴泰被抓了個正著,輕咳一聲,尷尬的不敢直視雍熾。雍熾推開窗戶,清冷的聲音劃破夜風(fēng):“御史是覺得白日還不盡興,半夜還特地前來訓(xùn)子?”第106章非議齊鳴泰石化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主人的尊嚴(yán):“陛下萬金之軀,深夜親來微臣府邸,怎么也不告知臣一聲?”言外之意,自然是吐槽雍熾半夜不請自來。本想提醒雍熾誰主誰客,讓人自慚形愧,結(jié)果雍熾理不直氣也壯:“朕若是前來,耗費的還不是御史的心力,朕不愿勞煩御史。”齊鳴泰:“……”這么說該他道謝了?齊鳴泰強撐著恭敬的表情不崩道:“……臣已為陛下安置好了院落,請陛下隨臣前往安歇?!?/br>雍熾倚著窗,氣哼哼丟出兩個字:“不去?!?/br>齊鳴泰望著這樣的雍熾,神色有些復(fù)雜,他本以為雍熾只是玩弄戲謔自家兒子,讓齊家聲名掃地,自然有被輕侮的憤怒。結(jié)果陛下用情甚篤,一番話說得他都有些動情……自己那沒出息的兒子也一雙眼睛黏到了雍熾身上,顯然不介意居于人下……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雍熾抬起眼:“聽說御史想讓阿宥和朕斷絕關(guān)系?”這句話很淡然,傳到齊鳴泰耳中卻含著莫名的威懾。齊鳴泰動動唇,看向雍熾道:“是!”其實他雖然耿直,心里卻也有分寸,當(dāng)時他明明知道雍熾傳齊宥進(jìn)了排云殿,但只能在家嘆氣徘徊,并不敢擅自闖入,甚至不會和雍熾當(dāng)面理論。但事情真的走到這一步,他也不再有所顧忌,泄憤似得說了這么一個字。雍熾?yún)s沒有惱色,目光落在齊鳴泰面上,緩緩道:“人之常情,朕知道你是為阿宥好。”走上這條路,不知要承擔(dān)多少世人的非議,即使有他護著,齊鳴泰向來刻板,自然不愿兒子離經(jīng)叛道。若是齊鳴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兒子和他所謂胡鬧。他反而瞧不起齊家。齊鳴泰聽雍熾這般說,輕咳一聲道:“既然如此,也請陛下高抬貴手放過犬子,他也當(dāng)不起陛下厚愛?!?/br>雍熾眉宇漸漸籠上陰云。齊宥看二人久久僵持,跑到窗旁扯住雍熾的衣袖:“你別兇我爹爹!”雍熾攤手,一臉無辜:“……朕敢么?”其實他在心底還更加看重齊鳴泰幾分,總歸是自家人,用著也放心。雍熾一這么說,三人之間的氣氛倒是松快了不少。齊宥又轉(zhuǎn)頭對齊鳴泰道:“爹爹,咳咳,我們瞞你這些時日的確不妥,你莫要再氣了好么……”他避重就輕的認(rèn)錯,齊鳴泰當(dāng)著雍熾的面不好多說,轉(zhuǎn)過頭不看兒子。“如果你實在要怪,就揍陛下一頓出出氣吧?!饼R宥拉著雍熾的手,笑得純澈:“他不敢還手的。”雍熾在齊宥的眼色里被迫低頭,喉結(jié)一滾勉強道:“……阿宥說得對……”他們的這番模樣都落入齊鳴泰眼中,齊鳴泰望著眼前的少年們,悶笑了一聲:“你高估你爹了!”他這么說完,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站在窗外虎視眈眈望著二人。齊宥頭大:“……爹,天色不早了,您早點回去歇息吧?!?/br>齊鳴泰望向雍熾:“臣想單獨和陛下說幾句話?!?/br>雍熾安撫的拍拍齊宥肩頭,只能跳出窗外,硬著頭皮擺出奉陪到底的樣子。月色頗佳,二人順著有苔痕的小道前行閑聊。齊鳴泰道:“陛下,阿宥母親是京城的清倌人,我赴京科考時偶遇她,二人情投意合,那時臣也年輕,執(zhí)意要娶她為妻,和家中爭執(zhí)了兩年,才算如愿以償,心力交瘁,哪兒還有那么多情愛可訴?本以為成親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結(jié)果成親后卻流言蜚語不斷,內(nèi)人的身子一直不好,阿宥四五歲時,她母親便憂思過度逝去了,這府里從此只剩我們父子三人?!?/br>雍熾沒曾想齊宥母親還有這段往事,眸中閃過驚訝。齊鳴泰看了雍熾一眼:“……阿宥沒和你提起過?”雍熾搖搖頭。“臣當(dāng)時目空一切,覺得哪有什么門當(dāng)戶對,只有兩情相悅?!鄙钜瓜x鳴陣陣,齊鳴泰的聲音透出一絲迷惘:“可如今臣卻覺得,若不是臣當(dāng)日非要逆天意行事,也不至于坎坷至此?!?/br>他也曾有過十幾歲時熾熱的愛戀。誰又能想到,昔日不顧世俗目光,執(zhí)意迎娶摯愛的少年,竟然會成為今日孩子們口中迂腐的長輩。雍熾明白了齊鳴泰講述往事的原因,略一思索試探道:“所以伯父也不是反對,只是擔(dān)憂我們之后的情形?”齊鳴泰搖頭:“阿宥和我還是不同,你們都是男子,若沒有子嗣,江山何以為繼,齊家香火也……”雍熾淡笑,眉宇間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身后之事多思無益,千秋百年后,誰主江山又豈是朕能左右的?立宗室的旁支為太子即可?!?/br>身后之事雍熾不愿深想,他想要掌控的,唯有此生此世。齊鳴泰:“……”若是別的君王這般說,齊鳴泰定然不會相信,但雍熾不按常理出牌,想法也常常讓人稱奇,他知曉雍熾既然這么說,定然也會這般做……“至于阿宥……”雍熾計上心來,直接轉(zhuǎn)嫁壓力:“伯父您也該催催你大兒子?!?/br>在本朝,兄弟之間過繼是常事。忽然成為工具人的齊貞言:“???”齊鳴泰猶豫道:“聽說太后對選拔秀女一事甚為用心,甚至已內(nèi)定崔家女為后……陛下若執(zhí)意不放阿宥,豈不是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