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破曉，外面漆黑的夜空像被撕裂出一條大縫，日光緩慢逐步地開始大盛。

心里像是突然被撕出了一條縫隙，逆著有些刺眼的光芒，江霰竟然用一種從未有過的低聲，輕言細語地安慰著老人：“沒事的叔叔，我不害怕……”

第二天的早晨，江霰在一股味道濃馥的早餐香味中醒來。

昨晚送老喬治回房休息之后，江霰明白在這個新手資格測試游戲中，系統(tǒng)應(yīng)該對參與的玩家有所限制，因此平時從不知疲憊的他，在戰(zhàn)斗之后竟會出現(xiàn)強烈的睡意，并且完全抵擋不了。

所以他只好被迫放棄繼續(xù)去追蹤河流之子的計劃，一切都只能等明天醒來再做打算了。

當江霰洗漱完畢，剛走下樓就看到老喬治在餐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早餐。桌上的菜肴看起來都是用昨晚剩下的食物再次加工做出來的，這樣做既可以享受美味，又不會浪費糧食。

老喬治聽到江霰下樓的聲音，主動打招呼：“早上好，我親愛的侄子?！?/br>
“早?！?/br>
偽叔侄二人溫馨地坐在餐桌邊吃著早餐，老喬治關(guān)切地問江霰：“昨晚睡得還好吧，今天早上吃得習慣嗎？”

江霰點頭，想起老喬治看不見又簡單回答道：“嗯?！?/br>
老喬治繼續(xù)問：“那你今天都有什么打算嗎，要不要去小鎮(zhèn)上轉(zhuǎn)一轉(zhuǎn)？天天在家里陪我這個老頭子，實在是太無聊咯。”

江霰原本也有意今天去鎮(zhèn)子上或者周邊的森林里，搜尋有關(guān)完成任務(wù)的線索。于是他又簡單回答：“是的，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br>
老喬治熱心地為他介紹周圍的景點：“我們波拉特洛地區(qū)沒有什么好玩的，但是風景相對于其他地方來說比較獨特，應(yīng)該是你們這種城里長大的孩子從未見過的。我們之前這里有很多金礦，不過現(xiàn)在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廢棄了，你可以過去那邊轉(zhuǎn)轉(zhuǎn)，但是要小心點?！?/br>
“還有，”老喬治突然著重強調(diào)了一點，“如果你想去森林里看看也可以，但最好要在天黑之前走出來?！?/br>
“為什么？”江霰明顯從他的語氣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哦，這是因為天黑之后森林里的野獸都開始活動，”老喬治解釋道，“昨晚你也看到了，我們這里經(jīng)常會有小型的野生動物跑進家里?！?/br>
昨晚出現(xiàn)的明明就是一個怪物——河流之子，但江霰并未聲張，他只是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老喬治：“叔叔，我來的時候，看到旁邊有一條河……”

話還沒說完，老喬治的臉色大變，原本正在取面包的手突然劇烈抖動，手中的餐叉都被他摔到了桌子上。

“啪！”

鋼叉與瓷盤碰到一起，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老喬治被這聲喚醒，他佯裝鎮(zhèn)定，聲音突然變得冷漠：“那是一條罪惡之河！我勸你最好不要去那里，而且不要接近它?！?/br>
江霰很奇怪，還想再多問點什么，但是之后無論他再怎么追問，老喬治都不肯回答了。

心中懷著許多疑問，江霰這天匆匆吃完早餐就出了門。

他剛走出老喬治的院子，就有路過的鄰居和他打招呼：“小伙子，你好?。∧闶莵磉@里探親的嗎？”

打招呼的人是個陌生大叔，江霰見他沒有惡意，輕輕點頭。

這位大叔的性格很開朗，他自來熟地說道：“看你從喬治家里出來，你應(yīng)該就是他的侄子，小喬治了吧？長得比你叔叔好看多了啊！”

江霰不擅長與人交流，所以他并不知道此時自己應(yīng)該回點什么。

“約翰！你站在這里干嘛？”從自來熟大叔后面?zhèn)鱽硪粋€大媽的聲音，他走到兩人面前，江霰發(fā)現(xiàn)原來是昨天中午自己遇到的那個大媽。

中年大媽拍了一下約翰大叔的腦袋，沖他喊道：“沒事就到處亂跑，我看你是真的清閑，快跟我回去，家里有好多活兒等著你做呢！”

約翰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他抱歉地向江霰一笑：“不好意思，先走一步了，以后有空再聊?！?/br>
江霰出于禮貌，客氣地點了點頭。

約翰夫婦二人還未走遠，江霰靈敏的雙耳就捕捉到那個大嬸的竊竊私語：“……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沒有禮貌的小伙子，你竟然還主動和他說話！你是太閑了嗎你？家里一堆rou還沒剁呢……”

約翰弱弱地反駁道：“……這不是太久沒看到年輕人了嗎……老喬治也真是好福氣，竟然有一個遠方的侄子……”

江霰敏銳地注意到這對夫婦間對話的奇異之處。

這個大叔說，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年輕人了——難道，這座小鎮(zhèn)里就每家都沒有年輕人，只有中老年人嗎？

當江霰走遍整個小鎮(zhèn)之后，他愈發(fā)印證了心中的這個猜想。這座位于深山之中，幾乎與世隔絕的小鎮(zhèn)，好像真的沒有任何年紀小一點的青年人。

即使是逛遍了整個鎮(zhèn)子，江霰都沒在街上看見一所學(xué)?！簿褪钦f，這個小鎮(zhèn)根本就不存在需要讀書的年輕人。

這里發(fā)生過什么，為什么鎮(zhèn)子里會沒有一個年輕人呢？難道鎮(zhèn)上的所有居民都沒有后代子嗣嗎？

越來越多的疑問涌上江霰的心頭。難怪約翰看到他從老喬治家里出來時會感到羨慕，遠方侄子過繼到老喬治名下，老喬治也算是后繼有人，大概也是這個鎮(zhèn)上的頭一份。

暫且壓制住心頭的疑惑，江霰又去小鎮(zhèn)后面的森林里轉(zhuǎn)了轉(zhuǎn)。也就是今天凌晨，被江霰傷到的河流之子最后逃去的地方。

但在森林里轉(zhuǎn)了許久，江霰都沒有任何收獲，這里在白天看起來就是一片平平常常，連野獸都看不見蹤影的普通森林。

也許，夜晚的森林會有所不同？由于這次任務(wù)的限制，他在凌晨之后就會自動昏睡過去，所以江霰打定主意，今晚的下半夜要再來這里看一次。

當江霰從森林里出來，回到老喬治家的時候，已經(jīng)日近黃昏，老喬治正在廚房里忙活著晚餐。

進門時，江霰刻意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所以老喬治并不知道屋子里已經(jīng)進來了人。

只見老喬治端著一盤菜，顫顫巍巍地放在餐桌上，然后又從餐桌下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來一個相框，他將相框擺在了自己的座位旁邊，雙手輕柔地撫摸著相框里的相片。

江霰站著的位置，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相片上的所有人物。

那是老喬治與一個懷孕女人的照片！

第9章殺戮

老喬治已經(jīng)衰老的臉上布滿了溝壑，他的眼睛因為患有嚴重的白內(nèi)障早已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但當他撫摸著手中的相片時，他臉上的表情像是被點亮，眼睛里也散發(fā)出溫柔的光芒。

粗糙干燥的手指一一撫過老舊照片上每個人物的臉龐，老喬治背靠著溫暖的斜陽，嘴里輕輕念道：“我親愛的喬安娜，我親愛的小喬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