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生立馬麻利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一抬眼，看見從教室前門進(jìn)來了幾個人。

趙酒跟在班主任的后邊進(jìn)來了，還笑著跟他說著什么。兩人后邊還跟著兩個男生，余意認(rèn)出來，是昨天在他宿舍表演實力找死其中的兩位。

班主任換了人，余意一眼看出來，是那天在辦公室訓(xùn)趙酒的人。

班主任走上講臺，趙酒臉上還帶著沒收回去的淡淡的笑意，掃了一眼在座的各位，然后目光停在了余意所在的角落里。

不知道是不是余意的煞氣比較重，他坐的地方，周圍一圈都沒人敢坐。

趙酒一手拽著他那個黑色的書包，一手晃來晃去，直直地朝著他走了過來。

后邊跟著的岳郁和鄭任也朝這邊看過來，兩人低聲說了幾句話，鄭任把岳郁往前一推：“你跟九哥一塊兒坐?！?/br>
“我才不，”岳郁看趙酒已經(jīng)在余意身邊坐下了，連忙一個拐彎，拐到余意前邊的位置上坐下了。

“沒良心?！编嵢畏藗€白眼，只好舍命陪君子。

他剛要坐到趙酒身邊，接收到了趙酒投來的視線。

“你坐前邊去?！辈蝗葜靡?。

“……”鄭任乖乖地坐在岳郁旁邊，一巴掌把憋笑的岳郁拍老實了。

余意一手撐著腦袋在底下玩手機(jī)，猝不及防旁邊坐了個人，他抬起眼，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頭去。

周圍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余意把手機(jī)收起來，剛要坐正，忽然旁邊那人微微靠近了些，低聲朝他說：“你讓我坐里邊?！?/br>
余意轉(zhuǎn)頭看他，兩人對視上，各自看見了對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對視了兩秒，余意先移開眼，沒理他。

偏偏趙酒還沒放棄。

“吃人嘴短知不知道？”

余意猛然轉(zhuǎn)過頭，看到對方臉上認(rèn)真的神色，這才信了這人不是在開玩笑。

“沒吃。”余意從桌子里隨便抓了一張卷子擺在桌面上，“扔了?！?/br>
“……”

前邊的岳郁回過頭來，看了看趙酒，又看了看余意，一句話沒說，又扭頭回去了。

趙酒拉開書包，把幾本書隨意地堆在了桌子上。

黑板上多了一個“胥”字。

“我姓胥，”班主任屈起一根手指敲了敲黑板，“不是骨，也不是蛋，所以別叫我老骨，也別叫我老蛋，叫小胥就可以了?！?/br>
余意抬頭看了一眼將近四十的小胥，接著低頭看手機(jī)，他媽給他發(fā)消息了。

—兒子，mama明天就到，你明天不是放國慶節(jié)假嗎，回來我們一起吃個飯。

“我教語文，今天下午全是我的課，別煩，一年也就這么一回?！?/br>
余意一只手曲起擱在桌子上，一只手握著手機(jī)，大拇指在打字。

—今天下午回去。

—那好那好，我明天就去找你。你爸在家嗎？

“我們現(xiàn)在來點(diǎn)個名，我也是剛剛拿到你們班的成績單，按成績排名點(diǎn)了。第一個，余意?！?/br>
余意剛要回個沒字，忽然被叫到名字，他抬起頭來，在眾人到處尋找目標(biāo)的目光中喊了一聲“到”。

挺新鮮，點(diǎn)名這件事，他上了這么多年書還是頭一回。還是第一個被點(diǎn)到。

他一個語文英語加起來考了不到150分的人在班里排第一，這讓他稍微有些意外。

眾人的目光立馬匯集到后門處，余意享受慣了別人的注視，手里的手機(jī)往桌子里一放，手拿了出來。

倒是趙酒，他手里攤開一本書，書里放著手機(jī)，兩只腳-交疊架在前邊沒人坐的凳子上，身體往后靠在椅背上，二十塊錢的木頭椅子硬是被他坐出了高檔沙發(fā)的感覺。

小胥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認(rèn)出了他，朝他一笑：“語文全校第一的那個就是你??？”

余意“啊”了一聲，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跟他交流。

趙酒意外地朝他看過來，一眼看到了他桌上擺的那張語文試卷，作文朝上。

小胥在繼續(xù)點(diǎn)名，余意一手撐在窗框上，瞧著窗戶外樹枝已經(jīng)伸到二樓的樟樹出神。

“最后一個，趙酒?！?/br>
“你好?！壁w酒非常禮貌。

“好個屁！”小胥朝他瞪過來，“不知道考六門試？”

“知道啊?！壁w酒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一手伸到了腦后墊著，“除了語文啥也不會?！?/br>
“……語文卷子都拿出來，我們講卷子?！瘪憷蠋煴凰麣獾?jīng)]話說，收起了成績單。

余意剛要把卷子翻個面，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同學(xué)，借我一起看看?！?/br>
余意動作停頓了一秒，很是不耐煩把卷子往他那邊一推。

“你脾氣挺大呀?！壁w酒把卷子擺在兩人中間，顧自說，“比我年輕那會兒還狂?！?/br>
余意沒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也根本沒有想理他的意思。

前邊的鄭任想到趙酒卷子早就不在了，剛要把自己卷子給他，結(jié)果一回頭見兩人共用一張卷子，愣住了。

“夜盲！”他推推旁邊的岳郁，聲音壓得很低，“你他媽快看后邊，是我眼瞎了嗎？”

岳郁幅度非常小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后一臉疑惑：“怎么？”

“……”鄭任點(diǎn)點(diǎn)頭，“是我的錯，我不該企圖跟你說人話?！?/br>
下午第一節(jié)課一下，余意剛想趴下去睡一會兒，后門處立馬熱鬧了起來。

“九哥！你的卷子！”章凱光扒拉著后門，遞過來一張被揉成了廁紙的卷子，“我他媽跑了八個班！終于要回來了！”

“洛陽紙貴啊懂嗎！洛陽紙貴！”鄭任在章凱光后邊冒出一個頭來喊，他跟他一塊兒去找的。

“洛陽紙是啥紙？”剛走到后門的岳郁沒懂，“再生漂白廁紙？”

“滾！”章凱光伸長胳膊拍了他腦袋一巴掌，伸出一只抖成帕金森的手，安撫面前不存在的聽眾，“家里的傻兒子讀書讀傻了，各位別介意啊哈哈，來了就是緣分，多多捧場??！”

“……”趙酒回頭看了他們?nèi)谎?，“你們治不好了，回去等死吧。?/br>
余意被吵得煩躁地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果然有效。

三個人原本還嘻嘻哈哈的，一看余意回過頭來，立馬全部安靜了。

站在最前邊的鄭任實力演繹了一下笑容逐漸凝固，看看余意，又看回了趙酒。

“我cao！”章凱光認(rèn)出了余意，卻沒有像昨晚那樣罵他眼瞎，兩只眼瞪得老大，小聲問旁邊的鄭任，“我是不是看錯了？”

“你沒看錯?！编嵢螄?yán)肅地說，“我們九哥的新同桌?！?/br>
“快滾?！壁w酒伸出腿一勾，后門被他帶上了。

余意剛趴下，窗戶邊忽然出現(xiàn)一個人臉，嚇得他差點(diǎn)伸手就上去了。

“我cao真是他啊！”

趙酒看著章凱光一臉驚慌地消失在窗戶邊，心里除了罵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