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忽然回頭問余意。

余意目光一直注意著他肩膀，見他回過頭來，抬頭看他，點了點頭。

四個人吃過早餐后，趙麒把車鑰匙給他：“你小心一點。”

“不開這個了吧。”趙酒沒接，“好冷。”

“那打車去？”趙麒問。

趙酒看向余意，余意朝他點了點頭。

一直到兩人走出客廳，沙發(fā)上的那個人都沒有動彈過。

經(jīng)過他身邊，余意注意到這個男人在這樣的天氣居然穿著一件非常單薄的灰色風(fēng)衣，一張臉通紅，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宿醉造成的，頭發(fā)凌亂不堪，整張臉毫無生機(jī)，說是經(jīng)過多少年風(fēng)化過的蠟像臉也不為過。

他應(yīng)該是趙酒的爸爸。

這個念頭一出來，余意忽然有些心疼這人。

跟他的情況比起來，余意覺得，余光鐘好歹還有個人樣。

趙酒走在前邊帶他去街上打車，余意跟在他后邊，一言不發(fā)。

趙酒站在路牙子上，轉(zhuǎn)頭看他，問：“冷嗎？”

余意搖了搖頭，跟他并肩站在一塊兒。

注意到趙酒心情不是很好，余意主動開口問他：“作業(yè)寫完了嗎？”

“作業(yè)？”趙酒被他一提醒才想起來還有這事，“會做的太簡單，不會的太難，沒意思?！?/br>
還有幾天就要開學(xué)，聽這人的意思，根本沒動過。

路上出租車不多，幾輛過去都是載客，趙酒本來就站在風(fēng)口上，他縮了縮脖子，離余意近了些。

“你回去吧?！庇嘁饪粗@模樣，說，“我等就好?！?/br>
“沒事。”趙酒吸了吸鼻子，“我看著你走?！?/br>
余意沒說話，手插在兜里，低頭看著路邊幾片枯黃色樹葉發(fā)呆。

忽然，手碰到了什么口袋里的什么東西。

他摸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昨天下午八老太塞給他的酒心巧克力。

他剝開了一個，拿腳尖踢了踢趙酒：“吃么?！?/br>
趙酒回過頭來，余意把剝好的巧克力遞給他。

趙酒接過來吃了一口，沒注意到酒心的，里邊的酒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他來不及擦，把剩下半個都塞嘴里了。

“啊，忘了跟你說。”余意說，“酒心的?！?/br>
“有紙嗎?！壁w酒問他。

余意摸了摸身上：“沒帶?！?/br>
趙酒伸手把嘴角流下來的酒擦掉了。

五分鐘后，趙酒終于攔到一輛空的出租車。他幫余意拉開了車門，余意從他身后跟過來。

“到了跟我說一聲?！壁w酒說這話時，注意到余意經(jīng)過他的時候，伸手到他外套口袋里摸了摸。

“知道了?！庇嘁馍宪嚢衍囬T關(guān)了，給司機(jī)報了地址。

看著車離開，趙酒后知后覺地摸進(jìn)自己口袋，摸出來一把包裝精致的酒心巧克力，有六七個。

他忽然覺得，也沒那么冷了。

初八，正式開學(xué)了。

“讓我來看看我們班誰過年吃得最多?！毙●阋簧现v臺就朝底下掃雷似的看了一圈。

“那還用說，肯定是任姐?！痹烙羯焓直攘吮龋叭硕級蚜艘蝗??！?/br>
“放你的狗屁，老子那是高了好嗎！”鄭任試圖挽尊。

趙酒開學(xué)好歹沒遲到，他一來，把空空的課桌全部填滿了，書都放不下，堆到了余意桌上。

“你哪里來這么多書?。俊痹烙魡柍隽擞嘁庀雴柕脑?。

“跟你一樣考倒數(shù)？”趙酒說這話時很有底氣。

“嘿，這話說得。”岳郁專門戳他痛處，“不知道誰，語文考了全班唯一一個不及格呢?！?/br>
“……”趙酒不理他了。

余意聽著小胥在前邊碎碎念，注意到趙酒穿的似乎比上個學(xué)期少了一些，沒那么臃腫了。

這人來了之后依舊是靠在墻上，面向余意這邊，低頭在書包里掏著什么東西。

“新的學(xué)期，新的希望?！毙●阋宰詈罂偨Y(jié)句結(jié)尾，“大家要好好學(xué)習(xí)啊，我期待看到不一樣的你們！”

底下響起了稀稀拉拉的鼓掌聲。

新學(xué)期的第一節(jié)課是小胥的課，余意正撐著腦袋聽兩個同學(xué)角色對話，旁邊的趙酒忽然從書包里翻出來一張小紙條。

“趙酒，我挺喜歡你?！?/br>
趙酒一念出來，前邊的兩人立馬轉(zhuǎn)頭八卦。

“什么玩意？”鄭任兩眼放光，“誰跟你表白了？”

“這回是真的了？”岳郁顯然非常關(guān)心趙酒的感情狀況。

“劉廉?！壁w酒笑了，“劉廉是誰，名字真香?！?/br>
余意看過來，見他把紙條揉了揉，是打算扔了的意思。

“別啊九哥。”岳郁要從他手里搶過來，沒成功。

余意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紙團(tuán)從窗戶里扔了出去，砸在外邊走廊的欄桿上，彈了一下，從樓上掉了下去。

“不是，我怎么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鄭任一臉嚴(yán)肅地說。

“當(dāng)然耳熟了?！壁w酒說，“或許你還聽過菠蘿蜜。”

說完，趙酒發(fā)現(xiàn)余意一直看著自己，笑了：“干嘛？”

“我也覺得有些耳熟?！庇嘁庹f。

“嗯，或許你也聽過香蕉？”趙酒笑。

余意沒接話，摸出手機(jī)來，給熊初墨發(fā)了個消息。

—老美真名叫什么？

熊初墨上課正摸魚，很快回了消息，

—榴蓮。

—錯了，流連。

—又他媽錯了，留戀。

—這破輸入法，是劉廉。

余意看著那兩個字，愣了一下，偏頭問他：“紙條什么時候收到的？”

“不知道啊?！壁w酒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上學(xué)期背回家我就沒動過了，剛剛發(fā)現(xiàn)的，在最底下?！?/br>
“不會……是上學(xué)期給你的，你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吧？”岳郁試探地問。

“可能?！壁w酒沒怎么在意，“怎么了？”

“你認(rèn)識他？”余意看著他問。

“不認(rèn)識啊?！壁w酒想了想，“我認(rèn)識榴蓮長什么樣?！?/br>
“等會兒九哥，我想起來了。”鄭任一拍桌子，“是他！”

“干嘛呢！”小胥也拍了把桌子，“上課都干嘛呢！講話就講話，還拍桌子！”

“不好意思老師，我錯了?！编嵢瘟ⅠR道歉。

坐下后，鄭任回過頭來，小聲說：“你們還記得上學(xué)期在底下喊趙酒我喜歡你的那個男生嗎？”

“啊?！壁w酒應(yīng)了一聲。

“是他啊?！编嵢慰戳丝蹿w酒，又看了看岳郁，“我們開學(xué)的時候堵人不是堵錯了嗎，就是他啊，他說他叫劉廉，我當(dāng)時還以為是外號呢?！?/br>
“他外號叫老美。”余意補(bǔ)充。

“沒聽過?！壁w酒頓了頓，問他，“你認(rèn)識？”

“一條街的?！庇嘁庹f。

“啊這樣。”趙酒又問，“我見過他？”

“見過啊?！痹烙粝肫饋砹?，“我怎么記得不久前……”

說到一半，岳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