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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環(huán)境。風(fēng)長安早熟悉了環(huán)境,他在藏書閣窩了一個上午,才在眾人討論他目中無人,扇人的言辭中回等閑殿。雖然云詡放話晚上要收拾他,但想到現(xiàn)在是中午,而且云詡本質(zhì)是只兔子,披了刺猬皮也不像刺猬,他怕什么,大搖大擺的回去就是。事實證明,他又被放養(yǎng)了,成了只快樂的鴿子精。放養(yǎng)不止一天,此后五天皆被放養(yǎng)。放養(yǎng)久了,鴿子精風(fēng)長安便覺得沒意思,回到等閑殿,又不由自主想起同門師兄弟來。白鶴學(xué)堂他這幾日摸了個遍,偏生就是一個人也沒有。到底去哪里了?!真是的!煩躁的在大殿渡步,風(fēng)長安忽然想起一個人,其他人他不敢問,怕露餡,但這個人,不出意外,都快死了,即使問了,也不礙事。等閑殿歷經(jīng)兩屆核心長老,象征性極高,卻并不大,也不華麗,布置簡潔明了,沿著殿前直走百里,便可見一石階。石階大概千步有余,直通辰山山腳,沿著石階一路往下,不出預(yù)料的看到一個坐在石階上抽旱煙的老大爺。老大爺年歲已高,老態(tài)龍鐘,修為卻不過煉體二層,因此他無法維持相貌,甚至連記名弟子都算不上,只是個掃地的。他掃了一輩子地,從云詡?cè)腴T前十年就在掃了,掃到現(xiàn)在還在掃,修為半點進展也沒有。風(fēng)長安心中著急知道同門下落,幾乎是連跑帶顛的沖下幾百塊石階,甫一看到人,腳下一軟就攤坐在石階上,吐出口血。這血是真真實實的血,跟五日前白鶴學(xué)堂那里一樣,并非081友情贊助的血袋,因他身體太弱,激烈運動下難免會氣血翻滾,火撩撩地吐出口血。大爺抽煙抽的好好的,突然被人噴了一脖子溫?zé)岬难?,?dāng)即抓著掃把就站起。“誰偷襲老夫!”他怒目圓睜,大喝一聲。“前輩……”少年撐著臺階猛咳兩聲,擦了擦帶血嘴角,有氣無力道:“我……我………抱歉……”老大爺先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東西噴他脖子上了,現(xiàn)在看少年一抹嘴角的血,當(dāng)即沉下臉,吊著煙嘴伸手去摸脖子,摸出一手血。看見手上血的瞬間,老大爺頓時氣得直跳腳,木簪固定的丸子頭前后左右來回?fù)u晃,連煙也不抽了,拿著煙桿對著風(fēng)長安咆哮。“你這小子,你想干什么,嫌老夫還不夠倒霉?!吐老夫一脖子血!”“抱歉……”風(fēng)長安劇烈喘息幾聲,心跳如鼓,強撐著頭昏目眩站起,“是晚輩的錯,前輩寬宏大量,還請見諒……”“見諒?!”老大爺掃了一輩子的地,掃出一輩子的不中用和憤懣,早就被這破命運束縛瘋了,就是看見少年身上的親傳弟子服飾,也亂罵。“我吃齋念佛十年,就是為了多活兩年,你一口血把我噴回原地!你個兔崽子咋不長點心眼,噴其他的!你個小王八,氣死老夫了!真是氣死老夫了!”風(fēng)長安知道人是越老越惜命,現(xiàn)在說什么也遲了,無法,只好低頭挨一頓罵,希望對方可以消氣。對方亂罵了一通,拽著掃把就走。風(fēng)長安都沒問什么,哪能讓他走了,連忙道:“晚輩有寸生養(yǎng)息丹,用它給前輩賠禮可好?”老大爺腳步一頓,欣喜若狂的回頭,抓住他手:“在哪里?!在哪里?!快!給老夫!”他一天天看著自己的死期逼近,明明知道有丹藥可以續(xù)命,卻拿不到,惶恐不安的幾乎要崩潰。那些續(xù)命丹藥在修仙界被賣出天價,豈是他一個掃地的能得到的?似癲若狂的樣實在讓人不適,風(fēng)長安被他捏得手生疼,扳了半天都扳開這宛如鋼鐵的手。“晚輩現(xiàn)在沒有,不過……”話沒說完,老大爺冷哼一聲,狠狠甩開他手,不屑的轉(zhuǎn)身就走。“不過晚輩兩個月后可以給前輩!”風(fēng)長安被他甩開的力度往后面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石階上,倒吸口冷氣。“你要什么?”老大爺幽靈一般竄到風(fēng)長安面前,彎下腰,陰沉沉道:“老夫沒什么可以給你的,先告訴你,老夫可不信天上掉餡餅?!?/br>他張口說話時,露出幾顆因為長久抽煙而泛黃的牙齒,呼出氣體帶著煙草味,還帶著口腔潰瘍的惡臭,讓人著實惡心。風(fēng)長安避開他的口臭,蹙眉道:”晚輩想找前輩問幾個問題而已。”“老夫地位卑微,不知道多少事?!?/br>風(fēng)長安道:“幾個簡單的問題?!?/br>老大爺站直身體,長滿老繭的手背在背后,吞云吐霧地抽起旱煙:“問什么,你說?!?/br>風(fēng)長安終于遠(yuǎn)離令人窒息的臭味,大口呼吸了會新鮮空氣,從地上趔趔趄趄爬起,放出第一個鉤子。“第一個問題:請問前輩,宗內(nèi)長老目前有多少個人?”“多少個人?老夫想想,大概七八百個人左右吧?!?/br>“那這些長老都好相處嗎?”老大爺瞇著眼睛,冷笑一聲:“不好相處,一個比一個不好相處,特別是子皈長老,他最不好相處?!?/br>“那那個長老最好相處?”“宗主吧?!?/br>魚兒已經(jīng)上鉤,風(fēng)長安悄無聲息地放出他最終的目的。“聽說二十年前一線天一戰(zhàn),宗內(nèi)死了很多人?晚輩聽前輩這么一說宗內(nèi)長老人數(shù),感覺并沒有死很多人啊。”“你知道個什么?!崩洗鬆斖鲁隹跓熑?,皮笑rou不笑道:“死得人可多了,出發(fā)三百人,回來一個人?!?/br>風(fēng)長安如遭雷擊,出發(fā)三百人,回來一個人,那一個人是誰,不言而喻。怎么會………怎么會……都……都死了?風(fēng)長安眼前走馬觀花的快速閃過那些熟悉的面孔,或喜或怒、或哀或樂,短短幾息,他把那些面孔都回憶了個遍。這些面孔清晰的讓他感到痛苦,風(fēng)長安慢慢抱住自己的頭,死死咬著牙想忍住懦弱的眼淚。他怎么敢相信大師兄死了,小師弟死了,一百七十三師姐也死了,全都死了……不,不對,還有一方師兄沒死。風(fēng)長安像是拉住跟稻草一樣,拉住這個稱號,可他拉了會,又覺得不對勁。為什么,為什么一方師兄沒死?所有人都死了,為什么他還活著。明明當(dāng)初是一起出發(fā)的,不應(yīng)該其他人都死了,就他活了下來。為什么,他到底是為什么活了下來?!風(fēng)長安猛地抬起頭,強行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壓住幾乎顫抖的聲音:“當(dāng)年死了那么多人啊……我們宗死了這么多,其他勢力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少年明明情緒波動劇烈卻還強忍著,分明是想從他這里知道些什么東西。不過他問得這些問題都很常見,也不怕告訴他出什么事。老大爺別有深意的說:“那你就猜錯了。事實上,只有我們宗損失最慘重,其他勢力并沒有太大的損失,雖然也犧牲很大,但至少加上傷號,回了一半的人。”“回了一半?”風(fēng)長安胸悶氣短,已經(jīng)快喘不過氣了。“對,回了一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