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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或許能幸免于難,李賢岳這個爹是百分之百跑不了的,一定會被拉下水,所以,睚斐懶得去針對他。只在原地站了片刻,睚斐就走到了李賢岳的身邊,李賢岳瞥見是睚斐來了,不禁眼角一跳。“你什么時候知道的?!崩钯t岳輕輕道。睚斐挑起眉,“你指的是?”“李清遠的事?!?/br>“你指的是哪一件?”“大逆不道那一件。”李賢岳平靜地說。睚斐仔細看了看自己這平素幾乎不拿正眼看他的爹,“哦,我也是剛知道?!?/br>他說的是真的,然而李賢岳顯然不信。“你若早知道,就該早與我說,現(xiàn)如今——”李賢岳抿了抿唇,整個人都顯得極為憔悴。睚斐笑起來,“早與你說,你好拉他一把是嗎?現(xiàn)如今他已經(jīng)陷入泥潭了,任誰都拉不動他了。”若是沒有睚斐,李清遠不會這么瘋的,他會慢慢經(jīng)營細細籌劃,他才十八歲,還有的是時間。在他的計劃里,大約是先繼承南平郡王府,然后繼續(xù)和叛軍勾勾搭搭,甚至親自養(yǎng)出一幫叛軍來,天下亂局起的時候,便是他的機會了。到時候,將這大乾的皇室殺個一干二凈——這一點并不難,圣上在上位之后,就已經(jīng)將他的兄弟們殺得差不多了,幾乎不剩什么血脈留下。而他自己只有七個兒子,這七個兒子里接近一半此時還是不懂事的垂髫小兒,也不知能不能都活到成年。再說了,數(shù)目上六個七個的,殺起來并不費勁。這時候,李清遠作為貞陽公主的夫婿,故榮和長公主的外孫,好歹也有些皇室的血脈,來一波撥亂反正,便可順利達成目標了。他這十年里,辛辛苦苦地博賢名,大約早就想好了將來的路。奈何被那魔氣給搞瘋了,已經(jīng)陷入了不可自拔的野心幻象里。李賢岳筆直跪著,聽見睚斐的笑,“他畢竟是你的弟弟。”“是啊,一個一心想讓我死的好弟弟,”睚斐譏諷地說,“這樣的弟弟,誰要誰拿走,反正我不要?!?/br>誰要得起這樣的好弟弟啊。李賢岳疲憊地閉了閉眼睛,“斐兒,你實則很聰明?!?/br>“謝謝?!彼斎缓苈斆髁恕?/br>“你放心,這事不會牽連到你,但往后,南平郡王府——”“不用了?!表硨钯t岳突如其來的溫情敬謝不敏,“我已經(jīng)和姨母說好了,再過幾日便回吳州老家去養(yǎng)病,這南平郡王府你愛給誰給誰。”說完睚斐頭也不回,根本不顧李賢岳的愕然驚詫,直接往后邊兒去了。此時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這個爹果然疑心病很重,他走之前提了一嘴,他爹就真的去查了李清遠。李清遠以往是很謹慎仔細的性格,但現(xiàn)在他瘋了,哪可能還有往日的縝密,定然給他爹一查一個準。好么,這爹也絲毫不含糊,立刻就將兒子賣了。嘖,明明李清遠之前還是他最看重最喜愛甚至最偏心的兒子來著。所以,那位金統(tǒng)領(lǐng)是親自去抓人了嗎?看他的臉色,也許已經(jīng)知道李清遠與他女兒的事了吧。“本來還以為差不多兩個月見分曉呢,現(xiàn)在看來不必等了,李賢岳這一波賣兒子相當干脆利落,應(yīng)當也不會再牽連旁人?!表骋贿呁屎蟮膶m中走,一邊想著,“索性過幾天就出發(fā)吧,這京城真的不好玩。”他的第一家食肆,從來就沒想開在京城,這烏七八糟勾心斗角的,太不好了,還是吳州好。第一家食肆的選址,一向很重要的!皇后高蘭芷一見到睚斐,立刻上來拉住他的手,“李清遠的事你知道?”“不久前剛知道的?!?/br>“今天下朝后南平郡王求見圣上,與圣上在宮中密探許久,半個時辰前圣上召了金統(tǒng)領(lǐng),然后南平郡王便執(zhí)意去乾正宮前跪著,誰勸也不聽。”皇后嚴肅地說,“我著人打聽了,才知道那李清遠犯下了大逆不道的罪行,怕是罪在不赦,連同兵部尚書于大人和郡王妃于氏定然也要下獄?!?/br>睚斐有些驚訝,自家這個姨母消息這樣靈通?皇后淡淡一笑,“我畢竟是后宮之主,已做了十數(shù)年的皇后?!?/br>“姨母不必去管,我看我也不用再等了,待此間塵埃落定,我就啟程前去吳州。”皇后蹙眉,“既然那于氏和李清遠都再無翻身的可能,你又何必再去吳州?”在她看來,睚斐之前想去吳州,便是要避開這對母子,免得他們再生害人之心。自己在深宮之中,看來是地位尊貴的皇后,卻無奈地并不能時刻護他周全。“姨母,你覺得這天下現(xiàn)今如何?”“我一深宮婦人,哪里說得了天下大事?!?/br>睚斐笑起來,“姨母對宮中消息這般靈通,恐怕對外頭的事也不會一無所知吧。”皇后許久之后才嘆氣,“圣上算不上一個好丈夫……同時也并非一個好皇帝?!?/br>“吳州地處偏僻,卻很平安?!表澈畹卣f。那里天高皇帝遠,又武道大行江湖興盛,不管怎么亂,恐怕都沒多少人對那里感興趣。“姨母,若是將來有一天發(fā)生了什么,你可將吳州視作一條退路?!?/br>皇后沉默半晌,“也好。”這廂談完話,睚斐怡然往宮外走,看到李賢岳還跪在那里,卻沒多少興趣再去與他說話,直接出宮離開。耳旁自然有些嗡嗡的竊竊私語聲,覺得他這般無視跪著的父親是為不孝,他就該去同他老爹一塊兒跪著才對。但那又如何,他們根本不敢到他跟前來說。李賢岳是為了李清遠而跪,還要讓他陪著?笑話!第二天,皇后令人送來了消息,李清遠和于氏都被下了獄,念在這對母子尚未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錯事,只是勾結(jié)叛軍私售軍備之罪,為了顧及李賢岳的顏面,皆被賜了鴆酒。至于兵部尚書于大人也被女兒外孫牽連,一擼到底被迫致仕還鄉(xiāng),這還是查清他對于手令被竊之事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留了他一條老命。“鴆酒?”睚斐想不到李清遠居然會以這種方式終結(jié),絲毫不轟轟烈烈,連個斬首都沒混上。指尖黑色的霧氣繚繞,睚斐果然看到幾個太監(jiān)帶著鴆酒進了監(jiān)牢,一路朝于氏那邊去了,一路走向李清遠這邊。這最后關(guān)頭于氏倒頗為平靜,睚斐隱約在這標清畫面的遠景里見到于氏將那鴆酒利索地一飲而盡,不愧為將門虎女,她即便是壞,卻仍還有幾分骨氣。然而,李清遠就沒有她這般淡定了,他從被下獄開始心態(tài)就崩了,此時披頭散發(fā),再不見往日風(fēng)度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他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