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很干凈的眼睛。

“嗯，最起碼，我一直很喜歡你的畫，我也會一直喜歡你的畫?！笔捑婚_口，“是這個人偷走了你的畫么？”

“我可以幫你?！?/br>
……

蕭君一最近變得忙碌了起來，房間里又變回當(dāng)初空蕩蕩的感覺。

肖木難得沒有拿起畫筆，只坐在桌子邊，看著電視發(fā)呆。

他不作聲的時候，像極了一個沒有上發(fā)條的人偶，空白，乏味，無趣。

蕭君一的出現(xiàn)在他這一灘沒有漣漪的死水里砸出了水花，或許還不止，是掀起了無法平息的波浪。他幾乎就是肖木在這個世界上除去畫筆外的唯一一個聯(lián)系，他會在每一個早上和肖木說一聲早安，也會在每一個夜晚對他說上一聲晚安。

他不會阻止肖木的想法，比他的父母還要了解他，支持他。在蕭君一的身邊，他可以不用思考除了創(chuàng)作之外任何的東西。

只要信任他就夠了，他會幫他解決一切。

蕭君一是這么說得。

真的么。

“叩叩叩！肖木！”

有人敲響了門。

除了蕭君一，只有一個人會在這個時候上門了。

肖木打開房門，果不其然道：

“施季庭?！?/br>
施季庭戴著一個黑色墨鏡，走進室內(nèi)都沒有摘下來。他兩三步走進房門，一只手搭在肖木的肩膀上，語氣熟稔道：

“師弟，才多久不見，就生疏了么？”

肖木不說話，往后退了兩步，避開他的手。他靜靜的看著施季庭，既不是遭受背叛的憤怒，也不是一無所知的親近。

在來之前，施季庭設(shè)想過很多肖木會有的反應(yīng)，但是這一種反應(yīng)超出了他的意料。他尷尬的愣了一會兒，很快又恢復(fù)了過來，若無其事的把手里頭提著的一箱牛奶放在了地上。

他試探的開口：

“最近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肖木依舊沒回答，安靜得像是只有施季庭的自導(dǎo)自演。

肖木絲毫沒有意外的表情倒是讓施季庭確定了肖木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不過也難怪，畢竟肖木又不是什么與世隔絕的山頂洞人，自然是會通過各種途徑看到他那副被易名的畫。

之前打好的草稿浮上心頭，施季庭張口就來：

“我今天也是為了這件事來的。師弟，你相信我么？”

“如果我說，這些都是誤會，你會相信我么？”

他沒有等肖木回話，接著把之前編制出來的劇本甩出。他的劇本不算精細，甚至漏洞百出，不過施季庭覺得用來哄騙肖木已經(jīng)夠了。

在這些年的接觸下，施季庭自認為非常了解他這個木訥陰沉的師弟，他所有的靈感和腦子都注入到了繪畫里，對于生活里的其他部分簡直笨拙的可笑。

隨便說什么都會相信，哪怕他說地球是銀河的中心，他都會深信不疑。

他已經(jīng)拿走了肖木這么多次畫，接下來也肯定沒有問題，只需要稍加一點安撫，給一點糖果，肖木就可以成為他生產(chǎn)畫的工廠。

“都怪我當(dāng)時粗心弄錯了，你能原諒我了么，肖木？”

肖木望著手里的空杯子，默然不語。

施季庭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眼底暗含高高在上的不屑。肖木還是這樣的懦弱，他可以輕易的把他掌控在指間。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向肖木的房間。他記得肖木放畫的地方就在那兒，不知道這段時間他有沒有畫出新畫。

正好他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有推出下一張作品了。

“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事情……我知道師弟你不愿意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你相信師兄的話……”

施季庭語氣半分真誠，半分敷衍。肖木沒有阻止他，眼看著他走入自己房間。

施季庭甚至沒有注意到肖木沒有跟上來。

走入房間，施季庭的呼吸一滯。

肖木的房間里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畫架，每個畫架上都擺著一張畫。只是粗略一看，每一幅畫都有著讓外人驚艷到目不轉(zhuǎn)睛的能力，在這兒卻被它的創(chuàng)作者隨意的擺放著，猶如寶珠蒙塵，無人欣賞。

這里就像是王的寶庫，里面滿是讓世人求之不得的稀世珍寶。

這些、這些全部都是他的！

隨便哪一張都好！都能讓外面那些人對他頂禮膜拜！

只要它們是自己的！足夠了！足夠了！

他、他可以在這個領(lǐng)域里面、封神！

這里的每一幅畫風(fēng)格都強烈得舉世無雙，那是獨屬于一個人的風(fēng)格，縱觀古今，甚至未來都不可能找出第二個這樣風(fēng)格的人。

像是世界上只會出一個斷臂維納斯，這個世界也只會出現(xiàn)一個肖木，不，是他施季庭！

戛然而止的尾音尖銳得像是一把鈍刀，無法抑制的貪婪和欲望扭曲在施季庭的臉上。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站立于頂峰被人崇拜的樣子，他的名字會被寫進課本，寫進歷史，每一個學(xué)畫的人都要笨拙的臨摹著他的畫技，哪怕是一個路人提起他的名字都會面露崇拜敬仰。

他會成為時代的名字！

這么短的時間，肖木就可以創(chuàng)作出這么多的畫。他原以為最多只有一幅畫，他還需要安撫好肖木，讓他不斷的作畫，現(xiàn)在看來，不需要肖木了。

施季庭腦中閃過瘋狂的念頭。

他即將成為時代的驕傲，而阻攔他成為時代的驕傲還剩下一個障礙。

施季庭長呼一口氣，努力平復(fù)下自己的心情，臉上卻依舊止不住笑意。他轉(zhuǎn)過身去，對著肖木道：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么，師兄將功補過，替你把畫交上去?！?/br>
“對了，你所有的畫都放在這里么？”

肖木平靜的看著他，一雙琥珀般的眼睛似乎能夠穿透人的靈魂，直達靈魂的深處，“對?！?/br>
“那就好、那就好。還有一件事，你最近不上課么？親人還有老師不會擔(dān)心么？”

施季庭的問題越來越奇怪了，人似乎也越來越急躁，他的眼睛就像是被一層灰一樣蒙住，透不出一絲光亮。

肖木仿佛看不見異樣似的，繼續(xù)回答：

“我輟學(xué)了，不會有別人來找我的?！?/br>
這個回答特別符合施季庭的心意，恍惚間，施季庭甚至以為這是來自地獄的惡魔的回應(yīng)，不然怎么會這么輕易的就勾起他心頭的惡念。

他知道，肖木已經(jīng)沒有父母了，現(xiàn)在他輟學(xué)了，老師同學(xué)們的聯(lián)系也斷了。他年滿十八，和親戚也沒有來往，他是一個和世界沒有聯(lián)系的人。

那么，肖木消失了，應(yīng)該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吧。

施季庭關(guān)好身后的房門，緩緩走向肖木。

用刀，不行，血噴灑得太多不好清理。

用椅子，不行，動靜太大，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

他的視線落在沙發(fā)上的靠枕上。

“師弟，我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