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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忠越看他這張臉越覺得討厭。喪門星、晦氣鬼,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同他老子一樣叫人厭惡。劉忠感覺一股怒氣直沖天靈蓋,差點站不穩(wěn)。他定了定心神,咬牙切齒道:“好!我劉忠一介賤人,就替將軍抬轎又何妨!轎夫,起開!”沈菡池裝出一副大驚失色的神情來,嘴上喊道:“劉公公,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何德何能啊!”他嘴上這么說,眼里卻滿是戲謔跟譏諷,一片涼薄。劉忠一口血涌到喉嚨,憤恨地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他,直接一腳踹開了一個轎夫。沈菡池一邊“哎呀這不好吧”,一邊走到轎子邊上躍躍欲試。沈菡池挑起一邊眉毛,星眸里充滿了惡意:“公公,本將軍真的進(jìn)去了?”他刻意把將軍兩字咬重了。劉忠冷笑道:“請!”“那就謝過公公美意了?!鄙蜉粘鼗匾砸粋€相同的冷笑,大大方方地坐進(jìn)了轎子。什么魑魅魍魎都要趕來將軍府門口撒野?真當(dāng)他裝孫子裝了這么多年,就真成孫子了?誰要想踩著沈瓊的尸骨找他麻煩,他就要把對方扒皮拆骨、一鍋燉了,全潑回身后主子臉上!沈菡池時不時踹一腳轎子壁,叫劉忠抬得更費勁。他一邊搞事,一邊思考著上面那個老不死的說的第二封圣旨。若只是普通的圣旨就罷了……若是他想的那一封,他怕自己可能真的忍不住……在御書房直接把當(dāng)朝皇帝宰了。沈瓊夫婦一直教他做個溫良恭儉的好人,但沈家的兒郎,又哪一刻是真的甘愿引頸受戮的?即便他身上不淌著沈家的血,沈菡池也絕不會是那個例外。作者有話要說:我劉忠就算是死,死外面,從這里跳下去,也不會給你沈菡池抬什么轎子!…媽的!第三十四章永樂帝朱志南即位,年號延平。這年號是先帝去世前擬的,意為“延續(xù)太平盛世”。這位帝王的即位過程,說來有些像傳奇話本。他的生母唐和音,謚號孝潔惠純肅烈恭檢莊靜撫圣皇太后,本是個出身一般的小家碧玉,卻三次救駕有功,因此一路備受帝王寵愛??上橄鹊蹞趿巳伟岛?,皇太后落下病根,三十多歲時便香消玉殞。而先帝感念唐氏的恩情,在考量了諸皇子的學(xué)問后,覺得朱志南是個守成之君的料子,便御筆一揮,批了朱志南做太子。這一下,子憑母貴,本碌碌無為的朱志南便瞬間咸魚翻身。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皇太子,雖然已經(jīng)失去了母親這座靠山,但勝在隱忍和心狠手辣,最終在奪嫡之戰(zhàn)中獲得了最后的勝利,黃袍加身。朱志南還是太子時,邊關(guān)第一次戰(zhàn)亂。那時羌人剛從西南遷移,一路融合了西草原的游牧民族和諸多大漠的少數(shù)民族,實力不斷壯大,便蠢蠢欲動開始犯關(guān)。先帝震怒,點了當(dāng)時的五軍都督府的左都督顧退之做兵馬大元帥和孫屏、丁萬千、沈瓊?cè)蛯⑷ユ?zhèn)守西北天關(guān)。朱志南主動向先帝請纓,要為父御駕親征。老皇帝對這個兒子相當(dāng)滿意,撥了私軍給朱志南。這四人加上太子,在西北邊關(guān)一路節(jié)節(jié)連勝,大破羌人騎兵,讓老皇帝心花怒放。實際上,永朝在先帝在位的時候,兵事相當(dāng)鼎盛。先帝有個開疆?dāng)U土的理想,大力栽培兵部,一手提拔了四根“定海神針”,并且在物色第五個。而先帝屬意的第五人,便是出身東北沭口山的猛將丁萬千。丁萬千同其他幾人相比,長相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剛?cè)胛榈臅r候常被打趣。但他行兵風(fēng)格卻最為大開大合,打起仗來身先士卒,被羌人那邊喊作“瘋狗將軍”。丁家祖上本是前朝名將,到了他這代才又重新出仕。丁萬千有一個meimei,名字叫丁花未。這姑娘藝高人膽大,女扮男裝參軍,偷偷地跟著兄長到西北前線。等丁萬千發(fā)現(xiàn)meimei離家出走了的時候,丁花未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千夫長,一桿斷心槍穿了羌族將領(lǐng)多拉的胸膛,提了他的頭去見顧退之領(lǐng)賞了。后來的沈家鐵騎,當(dāng)時的西北沈字營對丁花未的第一印象,就是她跟她兄長在軍帳外打了一架、壓垮了軍帳,把他們的頭兒沈瓊差點壓死。兄妹二人打了一架,沒分出勝負(fù)。而顧退之知道立下大功的人竟然是丁萬千的meimei,哈哈大笑,立馬給她記上軍功,說了句“奇女子勝于爾兄也”。在用兵如神、威望過人的顧退之的首肯下,丁花未繼續(xù)女扮男裝留在西北戰(zhàn)場砍殺羌兵。本來這應(yīng)當(dāng)是一段女將傳奇。但是在朱志南機緣巧合下不小心撞破了丁花未沐浴后,一場孽緣風(fēng)起云涌,如導(dǎo)火索一般引起了悲劇的不斷發(fā)生——到朱志南恐懼地把他和丁花未的孩子重重摔在地上,這場孽緣方才結(jié)束。“貍貓”死去,“太子”存活。“?。。 ?/br>朱志南從噩夢中驚醒,淌下的冷汗幾乎要把龍袍浸透。他定了定神,按住自己的太陽xue,沒有出聲喚下人進(jìn)來服侍。他依靠在冰冷的貴妃榻上,周圍沒有任何人。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做一些跟沈瓊、顧退之、孫屏、丁萬千……還有丁花未有關(guān)的夢。在西北戰(zhàn)場那段時光,說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也不為過。但每次回憶完那些酣暢淋漓的歲月之后夢境就會變換,所有人都血淋淋地站在他的面前,對著他哭訴、痛罵他,要撲上來摁住他、掐住他的咽喉、啃食他的血rou。太醫(yī)給他開了一些寧神的藥,但是沒有太大的作用。皇后也送了些香料來,同樣也沒有緩解他夢魘的癥狀。但是或許是因為逐漸習(xí)慣,朱志南從一開始的夜不能寐到現(xiàn)在,對這些噩夢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不那么劇烈了。陳年往事早已翻篇,他也從不曾后悔,現(xiàn)在才來做夢……或許是他即將把沈菡池送到西北去死,心中還是有些不安的原因。可是這又不是他的錯。朱志南自認(rèn)仁德,本不愿再追究逝者做過的事。若不是羌人不知死活地屢犯邊境,他只想用些手段叫西北的兵事繼續(xù)衰弱下去,根本沒有走這一步絕戶棋的打算。這些武官,就沒有一個能讓他省心的。武人專權(quán)終究是大忌,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瞧那些文官,多聽話。他的永朝若要千秋萬世,偃武修文才是正道。可惜,若不是云家那個身懷屠龍之術(shù)的小崽子不識好歹,他早就借這個大旗把天下讀書士子掌握在手心里了。這天下,這華京,都在圣聽下。但他是一個仁德之君,不介意再給他一次機會。云家遺孤為他鞠躬盡瘁,天下士子歸心,何其美哉。朱志南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默念了一段金剛經(jīng)。真龍?zhí)熳幼杂旋垰庾o(hù)體,百無禁忌、諸神退避。“沈?qū)④姷健?/br>朱志南面無表情地坐直身體,脊背有些佝僂,沉靜地注視著御書房的門。門扉緩緩打開,一個抖如糠篩的小太監(jiān)領(lǐng)著那個孩子走了進(jìn)來。來到御前,小太監(jiān)跪下過磕頭后,聽到朱志南說了一句“退下”后,便像被什么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