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某個人對應(yīng)起來。

云殊歸對他溫柔一笑。他眼里復(fù)雜難言，充斥著悲傷、掙扎、釋然，還有愛慕——似乎一顆沒有去芯的蓮子，苦澀難言后留下的是清甜的回甘。

沈菡池有些茫然，感覺自己的腦子不會轉(zhuǎn)了一樣。

云殊歸的眼睛真亮，好像跟那個失蹤的丑家伙一模一樣啊。怪不得第一次見他便覺得有些親切，總是忍不住要偷看他兩眼。怪不得云殊歸總是有意無意地幫他，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他身邊。怪不得……

云殊歸說：“我娘親喚我阿浮，取‘不懼浮云遮忘眼’之意。小的時候，我的名字叫做云浮，不是拂塵的拂，也不是福緣的福?！?/br>
“沈菡池，你還記得我嗎？”

原來你騙我??！

原來你就是那家伙啊！

你怎么一聲不吭就失蹤了！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為什么不早點來找我！

沈菡池噌一下站起來。各種思緒快把他搞爆炸了，他煩躁地踱步，不知道應(yīng)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接著他舉起拳頭，錘了云殊歸肩膀一拳。

“記你個大西瓜！不告而別，我后來去找了你好幾次知道嗎！”沈菡池憤恨地咬咬牙，在云殊歸表情瞬間僵硬的時候卻笑了起來，“你當時怎么那么丑啊。既然不是你的錯，原諒你了?！?/br>
他想了想，又俯**，在云殊歸嘴唇上親了一口，在對方手足無措的時候笑著說道：“誰叫我喜歡你?！?/br>
云殊歸睜大一雙黑眸，眸光閃動。接著他笑彎了眉眼，搖搖頭說道：“這下徹底不疼了。”

……

祝清平完全沒有任何睡意，在床上躺的無聊至極。隔壁房間里不住地傳來男女歡好的聲音，搞得他渾身燥熱。

但這不正經(jīng)的道士在這些事上意外地很執(zhí)拗，認為男女**本來就是天經(jīng)地義，不應(yīng)該被打擾。最后他只能拎了酒葫蘆，從窗子爬出來，蹲到了客棧的房頂上吹冷風。

出乎意料，客棧房頂上已經(jīng)來了個客人。這人身形瘦削，懷里抱著刀，竟然還帶了個鬼面，在月朗星稀的夜里好不詭異。祝清平猛一看見他那張面具，差點從房頂上栽倒下去，好在眼疾手快地穩(wěn)住了身形。

這人瞧著有著眼熟……？

鬼面人察覺到了不速之客的到來，“嗖”一下扭過頭來，面具洞下一雙冷厲的眼睛似乎閃爍著熠熠寒光。

“兄弟，我沒惡意！”祝清平舉起手，結(jié)果酒葫蘆差點砸在瓦片上，嚇得他趕緊縮回手抱住了酒葫蘆。

這鬼面人正是虞聆，他盯著在那吸氣的祝清平，冷漠地轉(zhuǎn)回了頭。

“誒，兄弟。”祝清平突然想起來了這張面具，慢慢湊過去，好奇發(fā)問道，“你是不是去過黃門城？”

虞聆自然沒有理他。祝清平撓了撓頭，說道：“你不記得我啦？我可是英俊瀟灑的玉面小郎君哎。就跟著祝潛虛那個，記得不，你當時還刺了他一刀呢?！?/br>
一提祝潛虛三個字，虞聆噌一下站起身來，聲線冰冷：“他在哪兒？”

祝清平心里咯噔一下，被虞聆身上瞬間迸發(fā)的殺氣一震，連忙穩(wěn)住身形。他趕緊擺擺手：“他沒在。兄弟，別急啊，你跟糟老頭子什么仇什么怨?。繜o量天尊，沒事不要打打殺殺的，對修行不好?！?/br>
“沒仇?！?/br>
虞聆丟下兩個字，又坐下來修煉閉口禪。祝清平作為一個混不吝，倒是也不怵他，笑嘻嘻湊過去一撩袍子，挨著虞聆蹲下來。

“兄弟，你也睡不著賞月?。俊弊Ｇ迤綋u晃了手里的酒葫蘆，里面發(fā)出來液體流動的聲音，“聊聊唄。”

“……”

虞聆不搭理他，祝清平自己一個人也依舊能喋喋不休。他“啵”一聲把塞子拔出來，嗅嗅葫蘆口，露出陶醉的表情：“別看這地方小，確實有好酒啊。來一口不？”

虞聆搖頭。

祝清平于是把酒葫蘆湊到嘴邊喝了一口，砸吧砸吧滋味，自顧自說道：“兄弟，你挺厲害的啊，認識一下唄，叫什么名字？貧道叫祝清平，三點水的清，平安喜樂的平?！?/br>
“……”

“那我叫你鬼面兄得了?！弊Ｇ迤脚氖终f道，“鬼面兄，金花公子是你殺的嗎？你說祝潛虛這老牛鼻子也太不是東西了，這不禍水東引嗎哈哈哈！”

他說到這里，拉長了聲音：“心臟都給掏出來了，你跟金花公子有仇？”

虞聆這次冷笑了一聲。

祝清平又仰頭喝了一口酒，接著把塞子塞回葫蘆口，系回腰間，笑嘻嘻道：“相逢即是有緣。鬼面兄啊，我是祝潛虛的弟子，替他同你過招如何？”

虞聆這才終于正視了祝清平，上下打量他兩眼，聲音依舊冰冷：“你不是我的對手。”

“那是，那是?！憋L流道士也不惱，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我也沒說是現(xiàn)在嘛。過個二十年，三十年的……”

見虞聆不接話，祝清平結(jié)束了無聊的俏皮話，依舊笑吟吟道，“我目前同扶劍嫗前輩學(xué)藝，一年之后比過如何？五六年內(nèi)，你估計也打不過祝潛虛。同我交手，還省去了個欺凌老頭的罪過呢?！?/br>
聽到扶劍嫗三個字，虞聆耳朵一動。雖然不明白祝清平所圖為何，權(quán)衡片刻后他還是點了點頭：“好。”

祝清平便伸出手來：“一年以后，依舊在靖中城。擊掌為誓?！?/br>
虞聆伸出纏著繃帶的手來，同祝清平干脆利落地擊了三下掌。

一年后，坐在這房梁上的人，舉著酒壺將壺中佳釀盡數(shù)灑下，遠看著就像是下了一場雨。梁下有人抬起頭來，呆呆地看著這從天而降的佳釀。

“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風塵。雖然不熟，敬你一杯。”這人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殺回來了！

第四十二章

“義父，我可以進來嗎？”

坐在椅子上小憩的、身著紅袍的掌印太監(jiān)被這聲呼喚驚醒。他慢條斯理地抬起手來，用指關(guān)節(jié)按了按自己的太陽xue，把臉上的疲態(tài)盡數(shù)收斂起來，才出聲應(yīng)答道：“進來吧?！?/br>
劉忠推開門走了進來，向劉思禮行了一禮：“見過義父?！?/br>
“嗯?！眲⑺级Y從鼻腔里哼了一聲，“咱家交給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您放心，都辦妥貼了?！?/br>
“好好做事，有你富貴的一天?！眲⑺级Y敲打他道，“皇后娘娘近日跟我稱贊你，說你是個機靈的，你可要盡心盡力為陛下跟娘娘辦事。”

劉忠臉上一喜，連連點頭：“那是自然的！”

“好孩子。”劉思禮點頭，從袍袖里摸出來幾一疊銀票，“這次你貼補了不少，這是一千兩，拿去周轉(zhuǎn)。打點好下人，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可務(wù)必要讓他們知道?！?/br>
劉忠遲疑了一下，才接過銀票：“多謝義父！”

“謝咱家作甚？都是娘娘體貼下人。”劉思禮笑道，“東宮那位大人最近如何了？”

劉忠立刻謹慎地左右看看，向前湊了一步，才壓低了他那尖細的聲線，低聲道：“殿下似是夜里魘住了，近日都沒什么精神?！?/br>
“五殿下那邊如何？”

“派人看了，頭在石頭上摔爛了，粉身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