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地問。

「在您的寢室，剛剛給他送過餐，看起來食欲和精神都不錯。

」「那就好……」埃德蒙多松一口氣，接著困惑地皺眉問：「你在這里做什么？」「充當(dāng)李先生的護(hù)衛(wèi)和溝通者。

」恩佐見埃德蒙多眉間的皺褶加深，主動解釋道：「李先生只信任他確定為您部屬的人──內(nèi)洛和在部族共決中和他戰(zhàn)斗過的，而這些人中扣除住院的之外，目前有空的只有我。

」「阿焰的戒心有那么高？」埃德蒙多抬起眼睫問。

「對您而言大概不是，但對我們來說是。

」恩佐苦笑道。

「辛苦了。

」埃德蒙多輕拍恩佐的肩膀道：「接下來我會處理，你回去休息吧。

」「您也請多休息。

」恩佐躬身行禮，繞過埃德蒙多走出大門。

內(nèi)洛則走向女仆，和她們低聲交談幾句后，將人送出公寓，自己在猶豫幾秒后也跨出門坎，輕輕將門帶上。

而在門扉觀上的瞬間，埃德蒙多身上最后一絲壓抑也消失無蹤，他蹬地如飛矢般沖向自己的寢室，握住蝙蝠造型的門把……然后他就整個人僵住了。

埃德蒙多感覺自己的體溫以心臟為中心迅速下降，自離開監(jiān)禁室后累積的期待與興奮，在抓住門把的那刻全轉(zhuǎn)化為恐懼和質(zhì)問。

──阿焰知道我是芝加哥的影蝠主后，會有什么反應(yīng)？──他會原諒我曾經(jīng)把他打成重傷嗎？──貝提諾是怎么向他形容我（芝加哥的影蝠主）的？──他會不會以為我是抱著利用或算計(jì)的念頭接近他的？「好可怕……」埃德蒙多聽見自己以氣音呢喃，先前有多期盼見到李焰，此刻就有多不敢和對方四目相交，被拒絕、被怒罵、被仇恨、被冷漠以對……各種恐怖的想象在腦中打滾，令他血管凍結(jié)動彈不得。

「埃德蒙多？」李焰的喊聲將夜血者拉回現(xiàn)實(shí)，埃德蒙多握門把的手收緊又松開，反復(fù)好幾回后咬牙扭開門扉，在自己的床上看見穿著病人袍的李焰。

埃德蒙多感覺自己的血液再度停滯，望著坐在四柱大床上的金發(fā)青年，俊俏的臉雖已恢復(fù)血色，但眼角仍帶著幾分憔悴。

──都是我的錯。

埃德蒙多的胸口一陣抽痛，壓抑著痛楚走向四柱大床，將手放到床頭旁的木雕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cái)D出笑容問：「我可以坐在這里嗎？」李焰雙眉微皺道：「你坐哪里都可以，這里是你家。

」「但你也在，我要確定我不會讓你覺得……不適或厭惡。

」「我沒有不適也沒有感到厭惡。

」李焰快速回答。

埃德蒙多懸在咽喉的心稍稍下沉，坐上木雕椅凝視李焰問：「你感覺如何樣？有沒有哪邊不舒服？」「沒有。

」「那么……」埃德蒙多拉長尾音，他有許多問題想問李焰，但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因?yàn)檫@些問題的答案每個都有可能刺穿自己的心臟。

你會怕我嗎？你還當(dāng)我是朋友嗎？你會恨我嗎？你以后還想和我見面嗎？你會……埃德蒙多吞咽口水，卻感覺唾液逆流而上堵住氣管，令他窒息道無法發(fā)聲。

這份堵塞持續(xù)了將近一分鐘，直到李焰察覺到埃德蒙多的糾結(jié)，先是一愣再稍稍垂下肩頭，平靜地問：「你是來殺死我的嗎？」埃德蒙多雙眼圓瞪，呆滯四五秒才反應(yīng)過來問：「為什么我要?dú)⑺滥?？」「因?yàn)槲易鲞^的事。

」李焰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道：「我燒掉了……五座倉庫、三個工廠、四間店、兩百一十三人，從里面的貨和人員看起來，應(yīng)該都是不同組織的。

」「阿焰……」「我知道黑社會的規(guī)則，這些組織不可能放過我，他們會要求你把我交出去，或是要你親自殺了我。

」李焰停頓片刻，目光轉(zhuǎn)沉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死在你手里。

」埃德蒙多張著嘴，注視李焰平和到一點(diǎn)也不像在討論自身生死的面容，隔了好一會才干巴巴地道：「我不會殺你，絕對不會。

」「那就是要把我交出了。

」「不不不，我也不……」「我不建議你這樣做。

」李焰沉聲打斷埃德蒙多，赤瞳中竄出火光道：「我不想離開你，也大概知道那些組織會對我做什么，所以應(yīng)該會反抗。

」「那些組織動……」埃德蒙多頓住，盯著李焰難以置信地問：「你剛剛說了什么？」「我不想離開你。

」李焰面無表情地重復(fù)，視線飄到放在床邊的玫瑰花道：「當(dāng)我知道你就是芝加哥的影蝠主時，我第一也唯一個念頭就是這個，然后我也確定，我會不擇手段待在你身邊。

」「阿、阿……」「所以你最好把我殺了，要不然……」李焰收回注目，轉(zhuǎn)向埃德蒙多堅(jiān)定而固執(zhí)地道：「我會糾纏你一輩子。

」埃德蒙多雙眼睜至極限，注視金發(fā)青年沒有一絲玩笑或虛假的眼瞳，自對方開口后涌現(xiàn)的錯愕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和心痛。

李焰是抱著必死的覺悟倒戈，沒能控制住魔力是死，沒能打倒貝提諾一黨是死，落入埃德蒙多手中后還是死，他做了風(fēng)險(xiǎn)極高的選擇，而且一點(diǎn)也不覺得自己能從中生還。

在這個前提──連被埃德蒙多帶走都是死路一條──下，他仍舊對夜血者抱持愛意，說出自己會不顧一切只求待在對方身旁這種話。

而這是多么樸實(shí)，也多么猛烈的告白。

埃德蒙多感覺自己的眼眶迅速發(fā)熱，為了控制情緒轉(zhuǎn)過頭注視墻壁，深呼吸幾回后才再次看向金發(fā)青年道：「阿焰，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在我們訂下周三約會那晚，我對你說謊了，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友誼，是你的一切。

」「我的一切？」李焰眨眼。

「在那一晚前，我……暗戀你整整一年了。

」埃德蒙多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停了一會才繼續(xù)道：「但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我喜歡你。

」「你說過你喜歡我。

」「不是那種喜歡，是夾帶性欲和獨(dú)占欲，希望成為你心中獨(dú)一無二的人物的喜歡。

」埃德蒙多垂首盯著自己的鞋尖道：「當(dāng)我還在學(xué)習(xí)怎么做個及格的領(lǐng)主級夜血者時，曾經(jīng)碰到一名和你很像的精靈，我非常喜歡他，所以向他告白了，他一開始接受了我的愛意，但在知道我的出身和事跡后，他大罵我是個該被切成兩千段的騙子。

」「他才是騙子。

」「不，他說的沒錯。

」埃德蒙多苦笑，十指交握道：「我很擅長演戲，也頗會說謊，然后這些演出和謊言都是為了穩(wěn)固我的地位、生意、利益或單純的個人娛樂，我比你接觸過的所有黑幫老大都心機(jī)深沉，然后也一樣不打算悔改或金盆洗手。

然而我明知自己是如此……漆黑污濁，卻老是喜歡上和那名精靈或你一樣，單純、耿直、沒有心機(jī)，而且肯定不會喜歡我這種類型的人，再因?yàn)楹ε卤粚Ψ綍l(fā)現(xiàn)我的真面目，進(jìn)而發(fā)出和當(dāng)年一樣的怒罵而不敢表白。

」李焰的眼睫微微抬起，看著渾身緊繃的埃德蒙多，挪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