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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衡昨夜一宿未眠,趕了半宿的路,一到谷中又跪了幾個(gè)時(shí)辰,滴水未進(jìn),這個(gè)時(shí)候,已經(jīng)是老眼昏花,幾欲支撐不住。全安領(lǐng)了旨意過來傳他覲見時(shí),他已經(jīng)快要昏過去了。“王爺?!?/br>“……大……大總管?!甭犚娙驳穆晝?,沐衡渾身一個(gè)激靈,呼呼的喘息著向全安拱手一禮。“王爺!”看他偏偏倒倒的樣子,全安嚇了一條,連忙將他扶著,“您小心?!?/br>“謝……謝大總管了?!?/br>“您快起來吧!陛下傳您前去覲見了。”昨日之事,全安事后也知曉了其中的來龍去脈。對于這沐小王爺,他是一點(diǎn)都不同情,他口沒遮掩說出那樣的話,活該受此責(zé)罰,可是這沐王爺純粹是遭了漁池之殃。養(yǎng)了這樣一個(gè)兒子,也真是造孽!“是嗎?”沐衡心中一松,臉上那松了一口氣的模樣讓全安都有些于心不忍。“王爺,昨日小王爺冒犯了小主子,陛下大怒?!?/br>皇帝大怒?!沐衡心中一跳。低聲道,“敢問大總管,可知那位小主子是……”“那是陛下的心尖子?!?/br>沐衡腦袋嗡的一聲,暗道,這下真的死定了!第九十八章沐王沐衡跌跌撞撞的前往覲見皇帝時(shí),心中一直在揣測,那孽障到底是招惹了誰會(huì)惹得皇帝大怒,沐衡不知道,以皇帝那樣冷清的心性,到底要什么樣的人才能成為他的心尖子。他心思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卻想破了頭也沒有想出來,到底全安那所謂的帝王的心尖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人。當(dāng)今這位圣上,性子冷清,心性深沉難測,又一貫雷厲風(fēng)行,自登基以來,這么多年了,尚舉朝上下尚未能找出一人能揣測他的心思。在前朝,強(qiáng)勢而霸道,真正做到了所謂的皇權(quán)至高無上,無人能左右其心思,無論是世家大族還是高門勛貴,一旦觸及他的底線,收拾起來,手段狠厲鐵血,絲毫不會(huì)手下留情,當(dāng)年他的外家便是最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例子。在后宮,冷清而無情,他一向不親近后宮,登基多年,后宮中嬪妃至今尚一無所出,因無皇嗣,這算得上他唯一遭人詬病的,可惜他實(shí)在積威過深,別說是言官諫臣,即便是王輔臣這樣的天子近臣都不敢對他有勸諫之言。這些年,因?yàn)樗麤]有子嗣,那些皇族中人,個(gè)個(gè)都蠢蠢欲動(dòng),他也完全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依然對后宮冷淡不已。這樣的一個(gè)帝王,他實(shí)在想不透,到底是什么人能被全安這樣的帝王貼身總管稱為心尖子。他心里一直揣測著這件事兒,跟著全安一路輕聲行至前屋。卷棚小屋旁,栽種著幾株翠竹,小溪從屋后繞至屋前,溪流旁置著幾株低矮的水生樹木,一條卵石鋪就的小路順著小溪蜿蜒而去。沐衡一路行來,隱約覺得這景象有些眼熟,可是一時(shí)之間又憶不起到底是在何處見過。他記得以前這谷中就是一片桃林,后來皇帝見此處景致不錯(cuò),便向他開口要了此處,這些卷棚小屋是桃樹成林后,皇帝著人備下的,以前這谷中并無屋舍。他跟著全安一路輕步緩行,行至前屋的屋前時(shí),看見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院中的案幾前,一手負(fù)在身后,一手揮筆,不是皇帝又是誰?沐衡快行幾步上前,躬身一跪,“微臣沐衡恭請圣安!”玄湛眉都沒有抬一下,微微躬身,繼續(xù)揮筆而書。沐衡心中忍不住苦笑,微微傾著身子,不敢動(dòng)彈。玄湛將最后一筆寫下,一副鐵馬金戈的狂草躍然紙上,那一筆一劃間,帶著鐵血的殺伐之氣。他直起身,將手中的狼毫擱下,接過全安遞上的濕巾布,擦了擦手,才正眼看向跪在遞上的沐衡。“沐衡?!?/br>聽到帝王這樣的直呼其名,沐衡心中一驚,面上強(qiáng)壓著不顯,“微臣在。”玄湛勾起唇角,嘲弄的冷笑了一聲,“你可真是養(yǎng)了一個(gè)好兒子啊!”“微臣死罪!”沐衡一聽,牙槽都陡然一緊,跪直了身子猛地往地上一磕,“微臣教子無方,擾了圣駕,罪該萬死,請陛下降罪!”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皇帝陛下連夜傳他覲見,自是要拿他開刀的。這些年,因?yàn)檫@位帝王的雷厲作風(fēng),沐家親王這頂鐵帽子,讓整個(gè)沐氏一族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一丁點(diǎn)的行差踏錯(cuò),便讓整個(gè)家族被傾覆。他不入朝廷,不參與政事,這般韜光養(yǎng)晦所為的不過也就是保全沐氏一族免遭猜忌,免遭殺身之禍。可是現(xiàn)在,因?yàn)槟切∧跽?,他這些年所做的全都白費(fèi)了。他傾盡全力想要讓沐家避開皇帝的視線,安安穩(wěn)穩(wěn)的將先祖?zhèn)鞯剿种械你寮覀飨氯?,即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沐家從輔佐帝王打下江山的先祖到他這一輩,遇上當(dāng)今這位百年難得一遇的雄才偉略的帝王,沐家的處境已然是岌岌可危,往后只怕是越發(fā)艱難,可是,他到底是怕沐家在他手上被覆滅!“沐衡,你覺得朕是不是完全沒有脾性,真對你這頂鐵帽子無可奈何?”將手中的巾布反手交給全安,玄湛行至一旁的竹躺椅上落座,那殺意十足的話語說得淡然無波。“微臣惶恐!微臣不敢!”這么多年,終于從帝王的口中聽到這樣直白的話語,沐衡的冷汗瞬息之間便浸出了額際。“不敢?”玄湛冷哼一聲,“你要是真不敢,至于這般放任沐季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到朕跟前來?”沐衡心中突跳,“陛下,微臣不敢!”玄湛坐在躺椅上,身子微微前傾,雙臂置于雙膝之上,看著沐衡道,“這些年,你韜光養(yǎng)晦,稱病不入朝堂,朕看在沐家先祖的份兒上,就忍了你了,可是你也太不識好歹了,竟然用如此手段一再試探朕對你的容忍底線,你覺得,沐家這頂鐵帽子王,朕真不敢給你摘了是不是?”“陛下!罪臣不敢!罪臣從未有過用此方法試探陛下底線之意!還請陛下明鑒!”沐衡額際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從鬢角滑落,渾身都止不住的哆嗦。“你的心思朕清楚,朕的話想必你心里也有數(shù),不要給朕說什么你不敢,你敢的事情多了,別以為朕高坐朝堂之上,朝堂之下的便什么都不知曉?!?/br>對大胤這兩個(gè)唯二的親王,他一向是秉承善待之意的。云家自是不說,對沐家,他也從未有過動(dòng)其根基的念頭。大胤的江山,云家和沐家功不可沒,定要善待,這是先祖遺言,他身為玄氏子孫,自是不敢數(shù)典忘祖。但是對于這種身處高位,已經(jīng)認(rèn)不清自己身份的,他也沒有那么多的容人之量。人心皆不平,他也一樣,他疼惜那人兒,也嘆息云家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