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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柯卜了一卦，正襟危坐，用上了龜甲銅錢三昧真火，但卦象一片混亂，讓他再一次發(fā)覺自己的占卜學得有多么的糟糕。

卦象中的線索指向了威爾——當然了，他就是負責偵破這起案件的調(diào)查員，如果慕柯想要知道兇手是誰，確實該去找他。

但慕柯知道自己沒有正當?shù)睦碛扇ズ屯栍懻撨@個案子，但他的確有特殊的手段能夠讓自己參與進這起案件。

他現(xiàn)在就在施行自己的方案，給自己貼了一個隱身的符箓瞬移到了威爾的家里。

夜色濃重，幾公里的范圍內(nèi)只有威爾的家亮著燈，孤獨卻又溫馨。慕柯看著威爾在樓下給他的狗分狗糧，不知不覺露出了笑意，繞過了狗狗們，朝樓上走去。

狗狗們活潑地圍在威爾身邊，他們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聽到威爾拿著裝狗糧的紙袋的摩擦聲就興奮起來，主動圍到威爾的腳邊去的習慣。沒有狗注意到隱身的慕柯，就連對慕柯的力量有些敏感的斯波特也正擠在溫斯頓的身邊，試圖立起上半身把爪子搭到威爾身上。

威爾喊了一聲站好，斯波特只能乖乖地把爪子放下來，讓體型更小的幾只狗竄到了他的前面去，他已經(jīng)習慣了住在這個有同類和一個好主人陪伴的家里。

慕柯走進了威爾的房間，威爾會把卷宗帶進臥室看，在他失眠或是被噩夢逼的無法入睡的時候，他會打開卷宗，至少在這些文字間他能夠找到一些熟悉感。

慕柯坐在威爾的床邊，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那份關于道格拉斯.威爾遜的案件報告。翻開油墨印刷牛皮封面的文件夾，第一張紙是用回形針夾在案發(fā)現(xiàn)場報告里的尸檢報告。

慕柯先翻到后面觀察了一下案發(fā)現(xiàn)場照片，他趕到巴爾的摩劇院時尸體已經(jīng)被移走，只留下還沒有拆除的警戒線和□□筆在舞臺的實木地板上畫下的尸體痕跡線。

道格拉斯穿戴整齊，甚至還帶著演奏時用的白手套，被兇手放在舞臺正中央的椅子上，大提琴的琴頸插入了他的喉嚨，聲帶被鞣制成琴弦繃在琴馬上。

琴頸就像是一根柱子，支撐住了道格拉斯的頭。慕柯希望克拉頓沒有看到現(xiàn)場，也沒有看到這些照片。

道格拉斯的聲帶被漂白劑漂染過，沒有留下血跡，但威爾在這段文字邊記下了漂白是為了增加琴弦的彈性便于演奏。

慕柯返回尸檢報告頁，威爾在字里行間用圓珠筆寫了很多他的理解。慕柯一一瀏覽過威爾的筆跡。

——這是一個技藝高超的音樂家對新樂器的嘗試。

一個音樂家？

慕柯思考時聽見了樓梯處傳來的腳步聲，威爾走上來了，慕柯把卷宗翻到最初的頁面放回了原處。

第24章

威爾沒有進來，腳步聲漸漸在朝著書房的方向變?nèi)?，他去給莉亞和她的孩子們送食物。慕柯彎腰想把卷宗撿起來繼續(xù)看下去，但門把手在這個時候轉(zhuǎn)動了一圈，威爾推開門走回了他的臥室。

慕柯迅速縮回了手指，威爾看不見他，但是能看見卷宗夾子的一角還沒有離地，但是另一角從離地三分之一英寸的地方落到地上。

威爾沒覺得奇怪，只是疲憊地揉了揉眼睛，打開了房間里的燈，亮光一下子填滿了房間，電子時鐘冰藍色的顯示光被燈光融合了。

他一邊朝床邊走一邊撿起了地上的卷宗，慕柯朝床的另一側(cè)挪了一點，他沒辦法讓自己的神魂離開軀殼，隱去的也只能是這具rou身，它不像靈魂能夠穿透實體。

威爾坐在慕柯剛才的坐過的位置，低著頭翻閱紙張。慕柯發(fā)現(xiàn)沒有出現(xiàn)又一次的被威爾看穿隱身的情況，他就偏過頭去隨著威爾翻動的速度和他一起。

“音樂家。”威爾低聲念叨，雙眼注視著油墨打印的文字。

“他是一個詩人、精神變態(tài)、工匠?！彼^續(xù)朝自己說，“他想要為某人演奏，總是這樣的。不是他自己，否則他不需要把尸體放在劇院舞臺中央。他想要展示自己的技藝有多么純熟?！?/br>
“向誰......這位聆聽者是愛人？音樂贊助者？另一個殺手？”

威爾抬起頭來，把目光投向空蕩蕩的墻壁，把處理視覺信息的大腦能量留給了思維的部分，將思緒轉(zhuǎn)回了尸體本身。

威爾的共情不是憑空產(chǎn)生的，他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并不是說這些東西只被他看見，而是別人不會在觀察的同時將注意力放到這些看起來無關緊要的細節(jié)上來。

他需要以現(xiàn)實為依據(jù)，但想象同樣是關鍵的一環(huán)，“他用橄欖油處理琴弦，很正統(tǒng)，就像正統(tǒng)而守舊的演奏者會使用羊腸弦一樣?！?/br>
威爾把頭轉(zhuǎn)向右邊。對上那雙灰綠色的眼睛，慕柯的心跳停了半拍——他在緊張。

“這是我看見你的原因嗎？你想要提醒我什么？”

“我......”慕柯在威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反而平靜下來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威爾總是能看見他。

威爾盯了他一會，慕柯一直沉默著，直到威爾嘆著氣搖頭，重新去分析卷宗上的信息。

“你怎么看待這個兇手？”威爾還是問了出來，幻覺源于他的大腦，但卻不受他控制。

“死亡在人類的語境中意味著終結(jié)，”慕柯沉默了一會，最終緩緩開口，“用死去的尸體制作樂器的終極意義在于音樂本身，但也在于死亡本身。他想讓他的聆聽者知道，他可以兼顧兩者，在終結(jié)中創(chuàng)造出新生。”

“創(chuàng)造，還是制造？”

“他是一個堅守傳統(tǒng)的人，繼承了屬于先輩的制造手藝，創(chuàng)造的卻獨屬于他自己?！?/br>
“那我眼前的你是被制造，還是創(chuàng)造？”

威爾的問題讓慕柯停滯，他站起來，走到了窗前背對著威爾，威爾不明白這個問題是不是惹惱了自己幻覺中的慕柯，幻覺中的人物知道自己是幻覺嗎？

慕柯看著夜色籠罩中的雪地，說，“我不是任何人的造物，我自己誕生。”

“如果我的眼睛不看你，耳朵不聽你，這個幻覺會消失嗎？”

幻覺？慕柯轉(zhuǎn)過身來，微微皺眉，威爾不知道自己到底看見了什么。

“你想要我消失嗎？”

“不，我想要你留下?！?/br>
“那么我會?！?/br>
威爾把卷宗合上，隨手扔在被子上，走出了房間，慕柯把卷宗重新拿起來，如約跟在威爾的身后，發(fā)現(xiàn)威爾走的方向是浴室。

慕柯有點尷尬地朝威爾擺了擺手，又順手幫他關上了門。浴室的門是磨砂的但不透明，慕柯背靠著門席地而坐，讓威爾在里面可以看見慕柯抵在門上的背影，而慕柯能聽見浴室里的流淌的水聲。

水蒸氣又在磨砂玻璃上蒙上一層溫暖的霧氣，卷宗被慕柯攤在膝蓋上，但現(xiàn)在慕柯沒有關注案子，而是把手指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