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
避的心軟。遲楠重重嘆氣,甩掉拖鞋,鉆進(jìn)灼熱的懷抱。被這不管不顧的動作弄醒,遲杄銹住似的眨眼,去摸近在咫尺的嘴唇。“做夢了啊?!?/br>飲水濕潤過的唇微涼,舌頭攪進(jìn)去,把高溫引渡到自己身上。親完,遲楠的頭埋進(jìn)他胸膛。“那你繼續(xù)做夢吧?!?/br>鸚鵡發(fā)瘋叫了一整夜,第二天到下午便臊眉耷眼的。“喂,你可別死啦?!?/br>遲楠拎起籠子兇它。“你死了,不就成我欠他的了。”鸚鵡蔫蔫地回應(yīng):“楠楠?!?/br>司機去發(fā)動車,他站在門口閑的沒事。傷筋動骨一百天,許是將養(yǎng)得好,已經(jīng)可以維持風(fēng)度到處走動,還不能奔跑蹦跳。這鸚鵡似乎瘦了,明明有按時喂。“說點別聽聽?”鸚鵡瞅他一眼,給他個屁股。“楠楠,楠楠?!?/br>顯然是不會。“廢物?!?/br>遲楠生氣了。方肆懿送他一只廢物鳥,是不是存心諷刺他。“唉?!?/br>那鸚鵡低下頭,啄胸前的羽毛。他眼睛一亮。“剛才說的,再說一遍?!?/br>鸚鵡又抬起頭,歪著腦袋瞅他:“唉?!?/br>樂得遲楠車停在跟前都不顧,搖晃起鳥籠。“你這小畜生,還會嘆氣?!?/br>遭到蔑視的鸚鵡決心反抗,上了車,怎么逗也不再開口。遲楠自覺無趣,把籠子放到一邊。戲園子早早地上了燈。一入其中,前庭花木扶疏,燈火葳蕤,竟不知此身何在了。不是方肆懿常掛著戲的那家,這家安置在私宅內(nèi),裝潢更為精巧講究。進(jìn)了這里的角兒大凡沒感到身入了戲園子,倒像赴哪個顯貴家中的堂會。門口四個大字:悵望江頭,鐵畫銀鉤見骨。方肆懿勾好了臉,對著鏡子默戲。他默戲時習(xí)慣有人在身邊。等發(fā)直的目光從鏡中移開,投向綠意幽冷的窗外,駱芝生才敢開口:“您說,我小師娘會來嗎?”手絹繞上三繞,拋出去,方肆懿掩嘴而笑。眼神里除開肅殺的媚,還有一絲溫情。“會的。他自己剪不斷尾羽?!?/br>汽車發(fā)動的聲音順著風(fēng),飄入敞開的窗。躺在床上的遲杄坐起身,扭了扭脖子,踏進(jìn)浴室。脫下睡衣,冷水淌過線條悅目的身體,澆透眉眼與短發(fā)。遲杄睜開眼睛,抹去臉上殘留的水。“太好騙了,讓人怎么放心?!?/br>第16章提前被告知妝面后的人,聽或看便如坐針氈了。遲楠知道他是什么人,見楊貴妃醉眼迷離,徒增悚然。“擺駕——”臺上人寶相莊嚴(yán),裊娜步來,搖扇唱起四平調(diào)。聽著聽著,咂摸出一點趣味。眼前的貴妃滿腔心事,卻大片大片唱月亮,比嫦娥。詩經(jīng)時代講究比興,撐個含蓄千年至今。方肆懿是含蓄的人嗎?初初見面,在土匪窩狠干了他一場。要他怎么不恨。金鯉魚長空雁見了貴妃心折,可遲楠不是個物件,心肝健全,是個痛覺發(fā)達(dá)的大活人。“且住——且住——”快到醉酒的關(guān)頭了,鼓點擂快,胡琴轉(zhuǎn)急。日子不像胡琴,可以緊緊地拉。紛至沓來,熬著呢。第一杯,太平酒。連天槍炮,百姓流離,紙幣濫行,哪來的太平。第二杯,龍鳳酒。龍和鳳才呈祥,二龍戲珠,白白你死我活的份兒。第三杯,通宵酒。何人與他通宵?拼了滿朝文武不分晝夜所造,得他賞飲區(qū)區(qū)幾盅。何人夠格與他通宵。人生在世如春夢,當(dāng)做一場春夢嗎?多輕易。只是有緣有故的恨,從來不能輕易釋然。折子戲到了場終,遲楠驚覺淚流滿面。為的不是拈酸吃醋的楊妃,他哭自己。十八九歲的大小伙子,哭哭啼啼不好看。摸出手帕揩淚的當(dāng)兒,籠中鸚鵡通人性般叫道:“楠楠,愛楠楠?!?/br>他愣住。原以為的嘆息,竟是個愛字。“愛楠楠,愛楠楠?!?/br>這下免不了大哭一場,哭時運不濟(jì),哭命途多舛,不在當(dāng)下罷了。戲院上來一名小廝,臉上掛著重復(fù)使用的笑容。他們的笑容不會舊,遲楠卻得一次性發(fā)泄。“是遲少爺吧,方老板有請您后臺一敘?!?/br>宅子內(nèi)里仿園林而建,穿花拂柳,回廊九曲。縱然十八曲也不足遲三少想明白自己的心。動用智慧思考,方肆懿這種亡命徒,接近他帶了目的,留住他也該一樣。那些巧言盟誓盡是可恥的手段。直覺悄悄告訴他,不是。小廝停下腳步。遲楠走進(jìn)房間,門關(guān)上。方肆懿極不規(guī)矩地躺在太師椅上抽煙,赤腳晃來蕩去。卸了頭面,油彩仍有殘留,余紅圍攏眼圈的烏青,描重他五官,使一瞥的動作正式為凝望。金線銹的戲服披在肩膀,里衣勉強系好。“你見我做什么。”遲楠把鸚鵡放到梳妝臺上。“正好,這個還你?!?/br>方肆懿掐掉香煙,煙從口鼻散出來,托腮望他。“不喜歡?我以為你們小孩子,會喜歡這些。”楊貴妃的一縷香魂尚存他身,遲楠為了抵擋這種誘惑,刻意不去看。“這鸚鵡沒用,是個廢物?!?/br>鸚鵡欲鳴不平,呱呱叫了兩聲,沒人理它。情意濃艷的面孔突然湊近,眼若潭星。“你這個小廢物,我照樣很喜歡。”咬得殷紅的唇想再近些,動作一滯。槍口由一雙金貴的手伸出,抵在方肆懿胸腔。“閉嘴?!?/br>他笑了,卻不害怕。吻放慢了落在太陽xue跟頸側(cè)。“今天你把我殺了,晚上我做了鬼還來找你?!?/br>那槍口點在了眉心,把他的頭顱推遠(yuǎn)。有什么東西沸騰體內(nèi),遲楠不敢想。他在措辭,措一段體面而有效的辭,以達(dá)成今天來此的目的。“昨晚我夢見娘了。”方肆懿眼中像沒有槍存在,目光柔情萬種。“夢里她說,做什么不好,偏要唱戲。唱多了別人的故事,唱散了自己的福氣。這夢我小時候經(jīng)常做,所以最初唱生。林沖夜走梁山,總比王寶釧苦守寒窯強。后來還是唱了旦,命該如此,可見我是沒有福氣的人?!?/br>無福二字一遍遍戳了遲楠的心窩子。方肆懿頂著槍口去摸他的臉,“娘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