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小聲道：“那要不,奴才跑一趟，跟云先生說說？”

“不必?！被实蹞u了搖頭，“老師那脾氣，朕可不去觸這個眉頭，他要不高興了訓(xùn)人，咱就當(dāng)不知道?！?/br>
“正好那白云潛也實在太囂張了，該是有個人去敲打敲打了，宮里面的藏書是那么讓他糟蹋的，他是打算全翻個遍？”

童仁大太監(jiān)心道，這可不是他不想幫忙，是皇帝現(xiàn)在心里面過不去，瞧靜王妃怎么也不順眼呢。

但要說起來，這能怪誰呢，人家靖遠(yuǎn)侯也不想嫁兒子，靜王妃也未必想嫁，靜王當(dāng)初還不想娶呢，不都是圣上您一道圣旨作下的事么。

但皇上畢竟是皇上，童仁也只在心里嘀咕一下，說卻是不敢提半句的。

那邊白云潛卻不知這些，他也不用管對方是誰，總之大家都很有素質(zhì)，看書的地方都不吵不鬧的，安安靜靜，誰也不干擾誰。

他察覺到了對方往這邊看了好幾眼，但沒當(dāng)回事兒。直到那位老先生起身走了過來，“靜王妃是吧，按理說這事兒不該我多言，只是他們看著都不當(dāng)回事兒，老夫便免不了要多此一事了?！?/br>
白云潛抬頭問：“老先生請坐?！?/br>
“不敢?！蹦俏焕舷壬舶畎畹溃骸办o王妃看書便看書，實在不該如此糟蹋書籍，這些書有些可都是孤本，珍貴得很?！?/br>
他雖然語氣不好，白云潛卻也沒生氣。因著看出來他不是有什么惡意，只是單純的心疼書。

只是他也得嘆一口氣，“老先生何出此言，我也沒對這些書做什么?！?/br>
那位老先生道：“你是沒做什么，只是你翻這么快，明顯不是在看，不看卻隨便翻，豈不就是在糟蹋書？”

白云潛笑了，“老先生有所不知，我本就看書快，不是故意隨意亂翻的?！?/br>
怎知聽了這話云先生更生氣了，“怎么可能，世人看書一目十行者便也沒有你那么快的。老夫一生教過的學(xué)生比你見過的人都多，你這點兒伎倆便不必在老夫面前裝模作樣了?！?/br>
白云潛：“……”

可他是真的就看這么快啊！

他將書遞給對方，“除去最后三頁，這本書我剛剛翻過，不信您隨便在里面挑，正著背倒著背都行?！?/br>
云先生接過書，翻開道：“不用你倒背，正著能背出來，我就給你道歉，算老夫不明真相隨意冤枉了人。”

說著，便翻到其中一頁，“就這頁吧，三十二頁，第五行?！?/br>
白云潛當(dāng)即張口就來，“第五行不是一段之初，第一個字是上一行一句之未，是個‘了’字。然后是……”緊接著便將后面的背了出來，一字不差，若不是親眼瞧見，云先生都要以為他前面擺了本書了。

他又翻到一頁，繼續(xù)道：“十八頁，第九行?！?/br>
白云潛照舊背得十分流暢，是半點兒不帶卡殼的。

云先生當(dāng)即放下手中的書，轉(zhuǎn)手從桌上又挑了一本，幾次下來，白云潛每次都能背得一字不差。

“這些書你先前都看過？”他不敢置信道。

白云潛道：“若是看過，我也不必每日來宮中借讀了?！?/br>
云先生還是不敢相信，轉(zhuǎn)頭去把自己先前翻的那本書拿過來，“這本，第二十頁，從頭開始背吧！”

白云潛一臉無語，“不瞞先生，您手中那本，我還沒看到?！?/br>
云先生：“……”

他當(dāng)即將書遞給白云潛，“現(xiàn)在看，以你之前的速度，應(yīng)該用不了多久?！?/br>
而且這本是真正的孤本，除宮中藏書樓內(nèi)這一本之外，外面可是沒有的。若是白云潛真能背出來，就不可能是以前在外面背過。

白云潛只得接過，對他來說，背本書真不是什么難事兒。只不過這位老先生在旁邊盯著，想起對方翻這本書時的模樣，讓他都不敢像先前那樣隨意的翻，總覺得要洗手焚香之后才配翻這書。

因著這個，稍微慢了一點兒，不過云老先生卻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態(tài)度還是挺可以的，他心想。

不過就算慢，也只是翻書的時候小心了一些，慢不到哪里去。不過片刻，一本書就看完了。

白云潛將書遞過去，云老先生還沒接過時，就已經(jīng)道：“第十頁，第九行?！?/br>
這問法也是有講究的，最開始的幾頁是先看的，可能最初精神積中些。最后面的剛看的，印象自然可能深一些。但中間的就不一樣了……

這是他以往教別的學(xué)生時的經(jīng)驗，但這經(jīng)驗在白云潛這兒不管用，他當(dāng)場就把那一段給背了出來。

云老先生又抽了兩段，他依舊一字不差。

“天才，天才??！”云老先生忍不住激動道：“老夫教書一生，竟從未見過這般有天份的?！?/br>
他也說話算話，當(dāng)即道：“此事是老夫無知，冤枉了王妃，對不住了?！?/br>
“不必如此?！卑自茲摰溃骸袄舷壬仓皇切奶圻@些書，可以理解?！?/br>
云老先生道：“話不能這般說，王妃即能看得這般快，那翻得快本就是應(yīng)該的。倒是老夫，仗著年齡大些，自以為沒什么沒見過的，以經(jīng)驗斷人，以致于錯怪了王妃，實在是不該?！?/br>
白云潛見他這般，越發(fā)覺得這位老先生德才兼?zhèn)?，是個不錯的人。

“老先生請坐吧，站這么久，也該累了?！?/br>
云老先生這一回沒有拒絕，十分高興的坐在了對面，看著白云潛仿佛是旁的人看到了一大塊金子，那叫一個眼睛發(fā)亮。

他心道果然謠言沒一個能信的，外面都傳靜王妃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紈绔子弟，讀書習(xí)武樣樣不行。結(jié)果呢，你看看這，這要是也叫不行的話，這天下還有人是能行的么？

他都有些遺憾，為什么沒有早一日發(fā)現(xiàn)這么一塊璞玉。要是早早發(fā)現(xiàn)，他一定要收為學(xué)生，盡心教導(dǎo)。

不過學(xué)無止盡，也無早晚，現(xiàn)在遇上便也不能完全說晚。

云老先生當(dāng)場給了白云潛名帖，說若是他看書有什么不懂的，盡可以過府請教。

白云潛也這才知道這位老先生是何許人也，原來果然來頭不小。若是他今日真跟對方起了沖突，天下文人口誅筆伐都能罵死他。

更別提朝中都有不少這位老先生的坐下弟子，就連皇帝當(dāng)年都曾被教導(dǎo)。

“老先生，我有一事，想要請教一下?！卑自茲摽蜌獾?。

云老先生眼下看他正是欣喜，自然一口當(dāng)應(yīng)，“王妃盡管說來?！?/br>
“我想知道的是，老先生以前來這藏書樓，也喜歡坐在那里么？”白云潛指了指方才對方坐的位置，“倒是個不錯的地方，靠著窗，下午陽光還能打進(jìn)來一點兒，印得亮堂堂的?！?/br>
“倒也不是?！痹评舷壬鷽]覺察出什么，實話實說：“是這里的小太監(jiān)推薦的?！?/br>
白云潛心道果然，背后之人就是有意想要讓他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