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紙部分被動了手腳。

這幾年他攢夠了錢，移民去澳洲的計劃匆匆實施。

但在離開這天，他被一群黑衣壯漢堵在了門口。

他的老婆和孩子嚇得緊緊相擁，張山的手機就拿在手里，想報警又不敢。

“張叔叔，是我?！?/br>
陸盞走出保鏢的包圍圈，站到了張山面前。

張山對陸盞的出現(xiàn)有些意外，勉強擠出一個笑：“是小盞啊，這么大陣仗，把我嚇一跳。”

“我有些問題要問叔叔?！标懕K也擠出一個禮貌的笑容：“不多帶一些人，怕叔叔不肯說實話呀?！?/br>
“……”

保鏢上前接過了張三的行李，代為“保管”。

他的老婆和孩子被“勸”進了書房，門口被人把守著。

張三坐到了沙發(fā)上，陸盞和顧棲川則坐在了他對面。

一沓圖紙的復(fù)印件被顧棲川放到了桌上，張三見到上面的內(nèi)容，莫名松了一口氣，如果陸盞是為這件事來，那就不嚴重。

也不消陸盞問，他自己就說了：“是，這些年叔叔是騙了你，你那些作品都被我拿來用了，但你得諒解我??！槍手這一行這幾年越收越緊，哪來那么多愿意出錢買的甲方啊，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啊！哪一次不是你一交稿叔叔就把錢全款打給你了？師父入獄后，你日子不好過，我這也是變著法兒地在接濟你?。　?/br>
“叔叔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陸盞道：“說得好像我這幾年是白拿錢一樣。你瞞著我拿我的作品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對得起我父親十幾年的栽培嗎？！”

“那…那師父他…”張山小聲嘀咕著：“他不也把自己栽培到監(jiān)獄里了？”

“你還敢說出這種話！？”

陸盞從不是個易怒的人，但張山踩到紅線了：“當年那個案子事實如何，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顧棲川按著陸盞的肩膀，不讓他太激動，而后使了一個眼神，保鏢就將另一份圖紙放到了張山面前。

張山見到這份圖紙，才rou眼可見地慌亂起來：“…哪來的？！所以前幾天黑了云端的人是你？！這是犯法的，我要告你們！”

“你盡管告。到法庭上，把當年那些事一起翻出來說清楚?！?/br>
顧棲川天生帶著上位者的氣場，說話時雖不緊不慢，眼神卻冰冷逼人。

張山的視線這才落到陸盞身邊的男人身上，他閱人無數(shù)，一眼就能看出這人身份不俗，他摟著陸盞，陸盞的身體也偏向他，這兩人的關(guān)系一看就不簡單。

陸盞的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也好了不少，現(xiàn)在是想起來要舊事重提了，原本沒有證據(jù)，張山大可不理，糟就糟在現(xiàn)在有人幫陸盞拿到了這些證據(jù)，而且對方肯定還能挖出更多。

“那五條人命跟我沒有關(guān)系！”

張山下意識抬頭，撞進了顧棲川的視線中，他恍然覺得這個男人下一刻就要讓保鏢擰下他的頭。

他聽到男人威脅說：“今天10點的飛機去澳洲，信不信我讓你永遠趕不上這趟航班？”

張山猛然從沙發(fā)上滑跪下來：“…我沒想過一個小小的數(shù)值失誤會害死5個人！我是收了錢…可我沒想害人性命啊！”

顧棲川問：“你收了誰的錢？”

“……”張山艱難地吞咽了兩口口水，拼命搖頭：“我不能說！”

話音剛落，肩膀上猛地一痛，張山被身后的保鏢鉗制住了，他慌亂地改口：

“別別別??！我，我只知道，那個人要整BBW的老板，他們是私怨！我們只是想讓那個房子出點工程意外，讓他吃癟！沒想到會塌得那么厲害，沒想到會害死人啊??！”

陸盞不可置信地怒罵：“一個數(shù)值？你難道不知道一個小數(shù)點的誤差都可能害死人嗎？你的職業(yè)道德呢？！你這跟謀殺有什么區(qū)別??？”

顧棲川撫摸著陸盞的后背，安撫他的情緒，他生怕陸盞太過激動暈過去。

便想著速戰(zhàn)速決，他對張山說：“你既然都承認了，那就請你上法院時也好好配合，陸衛(wèi)國的無期應(yīng)該你來受才對?！?/br>
“…什…什么？”張山卻像是聽不懂一樣，他反應(yīng)了一會兒，看了看陸盞又看了看桌上的圖紙，忽然明白過來，繼而哈哈大笑：“我懂了我懂了！陸盞，你，你以為你爸爸是無辜的？”

陸盞指著那張圖紙：“證據(jù)都擺到眼前了！你還想狡辯？！”

“證據(jù)？什么證據(jù)?。俊睆埳胶鷣y抓起那張圖紙，感慨：“如果當初真的是按這上面的數(shù)據(jù)上傳的話，那陸衛(wèi)國也不會害死五個人了?！?/br>
“你胡說什么？！”

“我說，你拿到的這張圖紙，是你爸爸備來騙法官的！”張山覺得現(xiàn)實太荒誕了：“但是警察當初直接拿到了證據(jù)，他沒騙得過法官，卻把自己兒子給騙得團團轉(zhuǎn)！”

“項目后期，陸衛(wèi)國臨時改了上面的數(shù)據(jù)，把6改成了6.5，這件事情被我發(fā)現(xiàn)了，那時的我，還是個一心向往公正的熱血青年呢，我查了公司的來往賬目，找到了那筆錢款的來源，陸衛(wèi)國昏了頭，為了錢，動了核算精確的數(shù)值。我要是去舉報他，我就能博得好名聲，但就在我拿著證據(jù)去舉報的時候，有人把我攔了下來，對方花錢堵住了我的嘴?！?/br>
張山頓了頓，感慨：“那真是好大一筆錢，我畫一輩子圖紙都不會賺到那么多錢，我一下就理解了陸衛(wèi)國為什么可以昧著良心改掉數(shù)字了，我收了錢，閉了嘴，事發(fā)后，按照對方的指示盤下了工作室，把上面真正有用的數(shù)據(jù)都交給人家了，陸盞，你以為我會傻到把證據(jù)留在那里讓你查嗎？！”

陸盞根本不信：“你說謊！你根本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我爸爸才不是那種人！”

“他是不是這種人你自己去監(jiān)獄里問他啊??！”張山吼完又笑：“他有臉面對你嗎？！”

陸衛(wèi)國是重刑犯，只有近親屬能探監(jiān)。

陸盞提交了探視申請，等了一周才得到回復(fù)。

在這一周里，他找到了當年給父親打官司的律師，又翻了當年所有證據(jù)所有卷宗。

一旦相信父親的信念被動搖，這些證據(jù)在陸盞眼里才真正具有說服力。

他拿著法庭上作為證據(jù)的圖紙復(fù)印件找到了江宏。

江教授計算過上面的數(shù)據(jù)，得出的結(jié)論和法庭一樣：錯的。

但他錯得不離譜，數(shù)據(jù)偏移被控制在極小的范圍內(nèi)。

“偏移0.5?！苯暾f：“他的老毛病沒改，總是懷著僥幸心理把小聰明用在不正當?shù)牡胤??！?/br>
陸盞才知道，江宏和父親是同門師兄弟。

師出同源，一個成了名震業(yè)內(nèi)的大師，一個成了無期徒刑的重刑犯。

探監(jiān)那天，顧棲川陪他一起來了監(jiān)獄。

只有近親屬能進去，顧先生只能在外面等著。

陸盞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