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忽然，一個溫暖的身體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身體倏地僵住。

并沒有完全靠上去，只是微微前傾，側(cè)著身，倚靠著他而站。

伏城沉默片刻：“卓老師，你靠著我干什么?！?/br>
卓桓聲音淡淡的：“我怕再摔倒?！?/br>
伏城：“現(xiàn)在搖臂沒在動，固定了?！?/br>
“萬一動了呢。”

“……”

伏城：“扶著欄桿?！?/br>
卓桓：“哦，不扶，臟?！?/br>
蘇飛的臉出現(xiàn)在窗口前，他看向十米外的二人。從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到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模樣，同樣，因為高度，站在地上的老約瑟夫和阿航人員也看不清他們在做什么。

蘇飛拿起對講機：“喂，伏哥，怎么還不開始?！?/br>
沒有再去管這個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伏城面無表情地將A4黑紙放在機翼上。

飛機客艙里，眼神疲累的幸存者倚靠在窗邊，如二十三年前一樣，看著窗邊那飛翔于藍(lán)天的機翼。

下一刻，Lina的聲音從對講機里響起：“她說不像。”

大約實驗了七次，就找到了貝蒂口中的那個指甲蓋大小的碎片。

維修車的搖臂嗡嗡地響起，伏城和卓桓一起回到地面。

老約瑟夫拿著那張A5大小的鐵片：“你有見過這么大的指甲蓋么？”

Lina：“要是藍(lán)鯨有指甲蓋，或許能有這么大？”話音落下，Lina轉(zhuǎn)過頭，目光在伏城和卓桓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她勾起紅唇：“好吧，那就讓我們回調(diào)查總部吧?！?/br>
突如其來的目擊者，讓已經(jīng)結(jié)案的阿航411空難又有了新的轉(zhuǎn)折。但是這位目擊者能提供的線索實在少之又少，她從頭到尾所說的，就是看見了這樣一個先于發(fā)動機爆炸，提前飛離機翼、尋求自由的“小”碎片。

伏城再仔細(xì)地詢問了幾個問題，貝蒂十分配合。只要問，她一定能回答。只是很多東西過來二十三年，她再也記不清了。唯一記憶猶新，仿佛刻在大腦上的，就是那個“小”碎片。

詢問結(jié)束，邁哈將貝蒂送出GCAA總部，伏城注視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高樓大廈之間。

Lina：“據(jù)說再過半個月，她就要被遣返回也門了?！?/br>
伏城轉(zhuǎn)首看她。

Lina仿佛隨口一樣地說道：“也門，全球最貧窮的國家之一。邁哈告訴我，二十四年前，她被一個迪拜商人包養(yǎng)，來到了這里，做他的情婦。只是很可惜，五年后，那個富商就拋棄了她。她不肯離開這里回也門，就做了□□。再過幾年青春不在，她就做洗碗工、清潔工，勉強支付要給偷渡蛇頭的證件費和租金。上個月那個蛇頭被抓了，把她和很多偷渡者供了出來。本來她上個月就該被遣返回也門了，然后她就說了這件事，被GCAA的人保釋出來，能在迪拜再停留一個月。”

老約瑟夫嘆了口氣：“寧愿做□□，也不肯回家嗎。那里再不好，也是有個家的啊?！?/br>
蘇飛比較關(guān)心的是：“我就知道，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漂亮！我看她眼睛很好看?！?/br>
默了一會兒，伏城：“生于貧困的漂亮，未必是一件好事?！?/br>
眾人回到調(diào)查總部。

所有的資料都被整理完全，九十六個資料箱全部放在金屬書架上，等著被人翻閱。

卓桓：“所有人，把這些資料全部看一遍。”

UAAG眾人：“……”

卓桓抬起眼：“包括GCAA派過來重查事故的調(diào)查員?！?/br>
邁哈等人：“……”

邁哈站起身，本來想為自己的同事求個情，比如那些沒必要的資料就別看了。然而卓桓先看向他，開了口：“NTSB的人什么時候到？”

邁哈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臉上。

看到他的反應(yīng)，卓桓輕挑一眉。

邁哈尷尬地說：“那個，Patrick先生，這件事我還沒和您說。NTSB那邊……其實我們沒告訴他們，出現(xiàn)了新的目擊者?！?/br>
UAAG的所有人全部怔住。

卓桓：“這是波音的飛機，NTSB有資格插手，而且機上還有66個美國人，包括4個遇難者?！?/br>
邁哈：“這件事比較復(fù)雜。首先，這和偷渡有關(guān)。當(dāng)年移民管理局和民航總局的人員身份調(diào)查出現(xiàn)了問題，這……”他猶豫許久，“這算是一件丑聞。一個偷渡者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跑了，沒被發(fā)現(xiàn)，一旦報道出去，肯定會影響政府形象?！边€會影響到當(dāng)時的負(fù)責(zé)人。

卓桓嗤笑一聲：“就這種愚蠢的原因？”

邁哈愣住，他想了想，放緩了聲音：“這也是在保護那位幸存者。一旦被公眾知道，她二十三年前明明看見了事故線索，就沒有提供出來，一定會受到譴責(zé)。遇難者家屬可能也會為難她?！?/br>
卓桓收住了笑容，一聲不吭地盯著邁哈。

邁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聲地說：“而且……說不定調(diào)查過后發(fā)現(xiàn)，這個目擊者的出現(xiàn)并沒有影響到當(dāng)年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呢？說不定，還是一樣的結(jié)局？”

卓桓的嘴角泛起諷刺的笑，他嘲諷道：“1998年阿航411空難，NTSB和GCAA發(fā)布的事故原因是，發(fā)動機低壓風(fēng)扇的一片扇葉出現(xiàn)了概率極低的偶然質(zhì)量問題，扇葉斷裂、卷進(jìn)發(fā)動機，并導(dǎo)致發(fā)動機爆炸……”

“你告訴我，在發(fā)動機爆炸前，有人看見機翼上方有一塊你臉這么大的碎片飛出去了，這能和事故沒關(guān)系？！”

“你怎么混進(jìn)GCAA的，嘖，蠢貨?！?/br>
邁哈被他說得滿臉通紅，身體顫抖。卓桓說完便甩袖而去，大門狠狠地摔在門框上，發(fā)出砰的巨響。

伏城目光一沉，抬步就追了上去。

Lina立即說道：“抱歉邁哈，Reid不是故意的，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不近人情。不過，其實我也不能理解為什么你們不把這件事公開，甚至不告訴當(dāng)年一起調(diào)查的NTSB。NTSB調(diào)查經(jīng)驗豐富，他們的資料庫里也一定有很多關(guān)于這次事故的資料，甚至是你們沒有的。”

邁哈感覺自己的臉燙極了，他活了快四十年，已經(jīng)很久沒被人這樣罵過了。他訕訕地說：“我不怪Patrick先生，只是這次事件真的很復(fù)雜，有偷渡的事，還有也是想保護目擊者……”

Lina溫柔地笑道：“真的有因為，想保護目擊者嗎？”

邁哈愣住，他緩緩抬頭，看向Lina，嘴巴張開，卻說不出一個字。

另一邊，伏城在卓桓奪門而出的下一刻就追了上去，可是卓桓走得太快，來到走廊時，他只看到對方大步離去的背影。

伏城找了一會兒，才在GCAA總部二樓的陽臺上找到他。

倚靠著大理石的欄桿，遠(yuǎn)處是湛藍(lán)無垠的海洋。波浪翻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