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的手也只是一觸即分，好像僅是用手指拭去塵埃。

“這里臟了。”語氣認(rèn)真地有些天真……

小少爺垂眸，看著自己的左肩。

果不其然，那里不知道怎么蹭上了血污。

他突然覺得有些反胃，他其實是有潔癖的，但這種感覺此刻才姍姍來遲。

因為他發(fā)現(xiàn)那是他父親的血。

想必是在下雨的時候，雨水浸濕了床單，使得干掉的血又融化了，然后弄臟了他的衣服。

“今天是個壞日子?！焙谝履凶油Ｏ履_步，望著雨幕，道路泥濘不堪，不遠處就是伊甸考試院了。

“不巧?！备唤胶退母袊@。

“不，是巧極了。”

然后牙醫(yī)卻是反駁了他，這叫少年的眼睛微微瞪大，有些錯愕。

牙醫(yī)神秘一笑。

“走吧，好戲要開場了?！?/br>
走到了伊甸考試院的樓下，今天不知怎么，門口還停著一輛路虎的越野車，在這荒涼的貧民小區(qū)里瞧著有些格格不入。

牙醫(yī)的表情卻是隨著走進而興奮起來。

他把傘扔給了富江，然后自己也不管淋不淋濕，就徑自快活地圍著車子轉(zhuǎn)了一圈，然后蹲下，沖著富江笑得像孩子一樣天真。

“我聞見了邪惡的味道，雨天和血腥味都叫我激動不已?！?/br>
富江也好奇地湊過去看，車?yán)锟諢o一人。

沒什么有意思的，這也反應(yīng)到他的臉上，冷靜的表情幾乎與激動的牙醫(yī)形成鮮明對比。

快步走到屋檐下，收起傘。

但今晚的確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安靜？

走上樓梯的時候，兩人都聽見四樓傳來了說話聲，雖然因為雨聲的嘈雜而變得失真。

牙醫(yī)選擇過去看看，在到達三樓的時候，又是長腿一邁，蹬上四樓，而富江則是轉(zhuǎn)身進入三樓的樓道，打算進自己的房間休息。

牙醫(yī)還停下腳步，試圖邀請他，語氣里帶著誘惑：“親愛的，你確定不和我一起上去看場好戲嗎？”

美貌少年擰了擰眉毛，看上去慵懶而不屑：“我還不至于圍觀虱子們的斗爭?！?/br>
牙醫(yī)聞言輕笑。

“你是在說我也是虱子嗎？”

美貌少年的身影已穿進走廊，他也回眸一笑：“你是lion。”

然后是“啪”的一聲關(guān)上自己的房門。

“啪！啪！啪！”連續(xù)三聲鼓掌聲在昏暗的四樓房間里響起。

小少爺兩人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一個身著黑衣、俊美無儔的男人穿行過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在那邊的，身形有如鬼魅。

“我看到了一出好戲，可真是精彩。”

小少爺盯著這個突然現(xiàn)身的男人，心中警惕。

他未曾在伊甸考試院居住過，所以總共就見過牙醫(yī)兩面，第一面他是在搭訕?biāo)哪信笥迅唤?，第二面是在警官相約的咖啡店里，因為富江的失蹤，加入了他們的討論。

僅是記憶的聯(lián)想，就讓小少爺突然覺得可怕，這是他記憶的盲區(qū)：

富江居住過伊甸考試院，富江曾在伊甸考試院里失蹤，富江又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生日派對上，作為父親的情人……

還有一個容易忽略的一點，富江知道這個犯罪窩點。

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知道的？

而牙醫(yī)現(xiàn)身此地，他是不是就是一個殺人犯，而當(dāng)初在咖啡館里，牙醫(yī)卻厚著臉皮加入了他們關(guān)于富江失蹤的討論。

這時，他感覺自己的手臂被握住，富江正縮在他的背后，溫?zé)岬捏w溫此時卻沒有使他心旌蕩漾，倒是手心里冒出冷汗來。

“我好怕這個人?！备唤穆曇艉艿?，貼著他的耳朵。

“別怕?！?/br>
“親愛的，我很可怕嗎？”牙醫(yī)也聽見了他倆的對話，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在昏暗的光線下只覺得更加陰森。

“你這個魔鬼，就是你在這里把我殺死，然后分尸裝進袋子里……”

“我又疼又怕，這里又黑又冷……”

富江的聲音如泣如訴，含著幽怨，更是詭異。

小少爺奇怪地看著他，而牙醫(yī)更是走到近處觀察富江的樣貌來。

“有意思?！毖泪t(yī)在看清富江的面容后不禁發(fā)出贊嘆。

樓下的303里也有個富江呢，幾乎一模一樣。

但還是不一樣的。

他搖搖頭，但只有303那個才是我的藝術(shù)品。

既然如此——

“真是巧極了，看來今晚你倆能一起趕上前往天國的列車?！?/br>
Chapter18

富江孤身一人趕到伊甸考試院的樓下，門口房東也等候他多時。

“學(xué)生仔，你是上完課回來嗎？”房東樂呵呵地跟他打招呼。

富江實話實說：“我是接到電話過來的，警官是我的朋友?！?/br>
“是嗎？那個中暑的警官？”

“嗯。”

房東再三確認(rèn)后，才明白眼前這人確實是剛才接到電話的那人，不過，他倒是不知道303的房客竟然和警察有這些私情。

他倒是能看出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曖/昧的。

這么一想，心中也有了方案。

“那進來吧，他就在里面歇著。”

富江跟上房東的腳步。

只是路線有些不妙。

“這里是有地下室嗎？”富江好奇地詢問著。

房東轉(zhuǎn)頭睨了他一眼，沒有出言。

應(yīng)該是寂靜無聲，還有這個陰暗的環(huán)境，終于叫他覺得有些不安起來。

“警官真的在這里嗎？”

房東有些不耐煩：“跟上就是了。”

“呃……嗯?！?/br>
雖然應(yīng)和了一聲，但心中的不安和恐懼并沒有完全消失，尤其是在房東拿鑰匙開了一扇鐵門后愈演愈烈。

房東拉開鐵門，示意富江先進去。

富江頓了一下，先邁開步。

然而當(dāng)他站在鐵門前，身后就傳來一陣大力將他推搡跌倒進這個鐵門后的小房間里。

他聽到幾聲鑰匙串碰撞時發(fā)出的清脆響聲，轉(zhuǎn)頭看過去，房東與他隔著一扇鐵門，在將門鎖住。

對上富江的眼神，房東微笑，一雙狹長陰柔的眼瞇起，滿是愉悅。

“你要找的警官就在這里?！?/br>
富江聞言往房間深處看去，果然一道人影匍匐在地上，穿著一身警服有些狼狽。

“是吧，我可沒有說謊?！?/br>
“今天讓你們死在一起也算是成全一對有情人了?！?/br>
富江凝視著房東，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像是醞釀著什么東西。

“……我來之前報警了?！?/br>
房東不大的眼睛頓時睜得溜圓。

之后又是一串不客氣的笑聲從他鼻端溢出。

“學(xué)生仔你騙鬼吧，還報警，你怎么來的時候就不想著直接把警察帶過來呢？”

“說謊可是不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