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裝開心起來。

雖然制造這樣的驚喜對于邵琰來說，希望渺茫，但現(xiàn)在難免有了點期待。

我一回頭，你就在我身后――這樣的期待太有誘惑力，以至于最后落空，那股悲傷竟讓十里恩險些招架不住。

第四章

晚上回到家，十里恩給邵琰打電話，沒接通。

按照往常，他知道對方在工作沒時間，就放下手機了，可是今天鬼使神差的，卻繼續(xù)按下通話鍵，依然被掛斷，接二連三。

直到最后終于接通，就聽邵琰嚴厲的聲音傳來：“你最好有什么要緊事！”

十里恩瞬間發(fā)懵，緊接著胃里一陣絞痛，當下掛斷電話。

他是不常胃疼的，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有些陌生。

十里恩捂著胃埋在沙發(fā)上，好半天沒有回過神，等自己艱難地挪下沙發(fā)，翻出胃藥吃了，才好轉(zhuǎn)些。

他坐在地板上，為減輕還殘存的那一點難受，盡量把自己蜷起來。腦海里不斷回響著邵琰剛才那一句惱怒的責怪，身體一陣陣發(fā)涼。

十里恩不敢去碰手機，那玩意兒現(xiàn)在就像某種洪水猛獸，讓他害怕，仿佛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把他咬得鮮血淋漓。

下午剛裝訂好的相冊孤零零擺在茶幾上，他將目光呆滯地放在那上面。

從始至終，十里恩承認，只有在此時此刻，生出了想要結(jié)束這一切的想法。

邵琰后來的電話，十里恩自然沒有接到，短信也是凌晨才發(fā)過來，每條信息相隔半小時。

“剛才在工作。”

這就算是解釋原因并且道歉了。

“睡了沒？今天畢業(yè)禮怎么樣？”

“我改簽機票，現(xiàn)在回去?！?/br>
附帶一張機場圖，時間是凌晨兩點半。

十里恩第二天一早醒來才看到這些信息，彼時邵琰已經(jīng)躺在他身邊。

他起身，把摟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拿開，還是弄醒了身邊的人，邵琰向來淺眠。

“幾點了？”邵琰問。

十里恩下床的動作停了停，看了一眼手機：“七點多。”

“還早，再睡會兒?！鄙坨鼘⒏觳惨粩?，把十里恩抱了個踉蹌。

十里恩倒在床上，推開他，說：“我有事，不睡了?！?/br>
語氣淡淡的，他從來不這樣跟邵琰說話。

邵琰看了他一會兒，坐起身來：“畢業(yè)典禮都過了，還有什么事？”

“之前簽的那家公司，過兩天就要正式上班，今天去看看。”十里恩換著衣服，背對邵琰，沒有看他。

“什么時候的事？”邵琰指的是十里恩簽公司的事。

十里恩眸間一動，回答：“畢業(yè)之前?！?/br>
他記得自己分明告訴過邵琰這件事的，簽約之后的第二天就告訴了，在電話里，他清晰地記得。

十里恩閉眼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呼出，轉(zhuǎn)身問道：“今晚有時間嗎？”

邵琰眼神示意他繼續(xù)說。

“回家吃飯吧?！?/br>
十里恩把后面那句“我們談一談”咽了下去，他覺得，似乎不用再談了。

邵琰點頭，沒有察覺什么。

昨晚十里恩給邵琰打電話時，邵琰正在給這一次官司的委托人――也就是前幾天因被男友家暴連上熱搜的蔡白婕，提前說明一審相關(guān)的準備。

這個案子不好打，她男友也是她的經(jīng)紀人，兩人即是情侶關(guān)系又是利益關(guān)系，沒有結(jié)婚也不同居，法律漏洞能被輕而易舉地抓到，需要提前詳細說明。

不想十里恩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過來電話，即使被掛斷，依然鍥而不舍。

邵琰因此不耐，接電話的語氣也沒控制住，導致他接完扔了手機，被蔡白婕不經(jīng)意問了句：“是助理嗎？”

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態(tài)度過于惡劣。

他轉(zhuǎn)頭看了眼被扔在一邊的手機，現(xiàn)在回撥過去實在沒面子，便打算回去酒店再說。

邵琰難得尷尬地搖頭：“我戀人?！?/br>
蔡白婕聽完他的回答，臉上露出無法描述的表情，看他的眼神仿佛是看見了自己那個兇神惡煞地打她的男友。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七年。”

邵琰咳嗽兩聲想轉(zhuǎn)移正題，不料對方又道：“七年？七年還不打算結(jié)婚？”

蔡白婕的眼神更難以描述了。

邵琰幾不可察地頓了頓：“結(jié)婚？”

因為兩人是同性的原因，他沒有想過這個事。

“對呀，結(jié)婚?！辈贪祖颊f：“差不多就定下來吧，時間久了，想結(jié)婚的激情一過，就結(jié)不了了。”

邵琰握著鋼筆，沒有接話。蔡白婕在這個空當才醒覺自己八卦了些，便重新說起案子的事。

邵琰在回程的飛機上仔細思考蔡白婕的話，覺得可行性很高，在國外登記，辦一場婚禮，然后像普通夫妻那樣，永遠生活在一起。

況且“結(jié)婚”“夫妻”“永遠”這些詞，聽上去都很不錯。

*

十里恩是被奶奶帶大的，隔代疼。他從小嬌生慣養(yǎng)，十八歲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上大學之后更有邵琰寵。

只是后來邵琰的事務(wù)所步入正軌，沒有太多心思放在他身上了，恰好兩人開始同居，臨時清潔工倒是可以經(jīng)常請，但還是有許多家里的瑣事需要有人打理，便全壓在了時間相對較多的十里恩身上。

一開始也是一團亂，最后都由邵琰收拾殘局，次數(shù)多了，也麻利許多。

今晚的這一桌子飯菜就是多年努力的結(jié)果。

邵琰回來不晚，十里恩還在廚房忙。整個屋子燈火通明，菜香四溢，都是煙火人情味兒。

“怎么自己下廚了？”

邵琰走進廚房，從背后把十里恩抱進懷里。

十里恩嚇了一跳，不自在地扭了扭，沒有說話。

邵琰低頭咬他的梨渦：“還蹭，飯吃不吃了？”

十里恩垂眸，說：“你松開，待會兒鹽撒多了?！?/br>
邵琰揉了把他的腰，松手出廚房。

的確不能再膩歪，不然真該起火了，一桌子飯菜白搭。

十里恩最后盛好飯，擺上桌，透過中間的玻璃酒柜，看到邵琰已經(jīng)換了家居服，正坐在沙發(fā)上翻看他昨天放在茶幾上的相冊。

這個男人的肩膀日漸寬厚，在十里恩不知道的時候，他好像在悄悄改變，如今已經(jīng)與七年前那個少年大相徑庭。

現(xiàn)在的邵琰，蓄勢待發(fā)，已經(jīng)不需要誰來消遣他多余的時光，誰也不能在他未來的藍圖里占據(jù)分毫。

十里恩靜靜地看著邵琰，心里想，我就陪你到這了。

邵琰回頭，見桌上已經(jīng)擺好，放下相冊走過來：“拍得不錯?！?/br>
十里恩淡淡一笑，坐下盛湯，問：“喜歡嗎？”

邵琰接過湯，沒有回答。

十里恩知道諸如此類表達自己喜惡與否的話，邵琰向來不會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