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么開口。

這事他真的有錯。

姜星辰把后背被留給了他，他也答應(yīng)了，可是關(guān)鍵時刻他卻走了，雖然不是誠心的，可是他就是走了，他沒有履行他的承諾，害得姜星辰身陷險境，差點(diǎn)喪命。

好吧，姜星辰這樣子跟喪命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腿沒了，下半截廢了……

這個天穹派的天之驕子，成了一個徹底徹尾的廢人。

他人還活著，可心卻死了，眼里的光芒越來越弱，瞳孔也慢慢地擴(kuò)散，他像無力支撐似的，緩緩合上了眼睛。

蘇子言知道他沒了求生的欲.望。

“你別這樣，你睜開眼睛?！?/br>
可是姜星辰依舊閉上了雙眼，他已經(jīng)放棄了他自己，他的驕傲不允許自己像個廢人一樣活著。

蘇子言愧疚得不行，準(zhǔn)備再喂點(diǎn)丹藥給他吃，保住他最后一點(diǎn)生機(jī)。

手在隨身包里翻了又翻，最后將目光定格在那顆稀有的、從萬年前帶回來的洗髓丹上。

他道：“毛毛，你上次跟我說洗髓丹有什么效果來著？”

“洗筋伐髄，重塑靈根，因?yàn)樵谶\(yùn)行的過程中，讓人的身體血脈倒流，筋骨寸寸盡碎，所以它的效用亦可重塑骨rou，讓斷腿重生?！?/br>
蘇子言拿著洗髓丹，想了想，又喚醒了姜星辰。

“我知道你不想活了，但是你聽完我這句話，再去死也不遲?！?/br>
“你是天穹派的天之驕子，從小到大都是眾人的仰慕對象，所以你的腿斷了，你就不想活了對不對？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如果我跟你說，我有辦法讓你的雙腿重新長出來，你信不信？”

姜星辰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盯著蘇子言，試圖分辨他話中的真假。

見蘇子言滿臉認(rèn)真，不似玩笑，眼眸深處終于緩緩有了些亮光，他張開口，用著沙啞的聲音問：“你說什么？”

“我說我可以讓你的雙腿恢復(fù)從前的樣子，但是要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你可愿意？”

“愿意?！?/br>
姜星辰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我愿意，只要能讓我的雙腿恢復(fù)，不管多痛我都能忍受?！?/br>
“好。”

蘇子言拿出洗髓丹塞到了他嘴里，想了想又扯掉衣服下擺，將布條折了折塞到了他嘴里，害怕他痛到極致之后咬掉舌頭。

順便找回了不少的干草墊在他身旁。

果然，藥效發(fā)揮之后，姜星辰就疼得在地上打滾。

他嘴被布條塞住了，只能從鼻孔里發(fā)出沉沉的悶哼，整個人像煮紅的蝦子縮在烙鐵上翻滾，豆大的汗珠夾著鮮血從毛孔浸出，將他整個人裹在血水中。

他的手指在疼痛之下狠狠插/入地底，指甲無意之中摩擦上碎石，還有血脈倒流而傳出咕嚕咕嚕的悶響。

一旁的蘇子言甚至能聽到他的上下牙齒用力咬合的咯吱咯吱的聲音，還有骨頭斷裂的細(xì)細(xì)的脆響。

這些奇奇怪怪的聲音組合在一起，聽得人仿佛耳朵里進(jìn)了千萬只爬蟲，不自覺的毛骨悚然，背脊發(fā)麻。

姜星辰身上冒出的血水越來越多，他翻滾的也越來越厲害，地上墊著的干草都被他給磨禿了，那猙獰恐怖的模樣，像極了被扔進(jìn)辣椒面里的泥鰍。

蘇子言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甚至忍不住拿出剩余的布條塞緊了耳朵，遠(yuǎn)遠(yuǎn)的避去了山洞邊。

時間已是午夜時分，隔著布條，慢慢的再也聽不到身后那些恐怖的聲響，蘇子言覺得眼睛有些重，掙扎了一會兒，也沒能躲過周公的邀請，沉沉的睡了過去。

他是被小金毛給叫醒的。

迷迷糊糊中，小金毛在他耳朵里面尖叫：“蘇蘇！你醒醒……醒醒呀，再不醒，姜星辰的劍就要戳上你的脖子了?！?/br>
蘇子言還沒睜開眼，就感覺脖子上的冷氣，他閉著眼也能感覺到一把冰冷的劍抵在他的脖間。

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卻沒敢睜開眼。

姜星辰腳好了？這會是要?dú)⑺麊?？為什么？是怪自己背信棄義？

在他裝睡閉著眼睛想用什么辦法逃跑的時候。

小金毛突然又道：“咦，蘇蘇，姜星辰又把劍收了，他蹲了下來，直勾勾地看著你。”

“他湊了過來，艸！他他他……”

小金毛結(jié)結(jié)巴巴，蘇子言卻感覺到溫?zé)岬暮粑従弴娫谒樕希o接著一個輕到像羽毛劃過的吻落在他的額頭，又像蜻蜓點(diǎn)水般迅速的移開。

裝睡的蘇子言頓時嚇成了石雕，臥槽！這姜星辰究竟想干嘛？

……

此時已是凌晨時分，幾顆星子零零散散的掛在天上。

姜星辰就半蹲在裝睡的蘇子言身旁，靜靜地看著他。

星子昏暗，看不見姜星辰臉上的表情，更看不見他眼中復(fù)雜的情愫，那些翻騰著如江海般的情愫，不知道究竟是愛、是恨、亦或是怨……

他抽出了劍架在蘇子言的脖子上，他知道只要自己輕輕一劃，這個人便會命喪當(dāng)場，可是他終究沒忍心。

姜星辰收回了劍，低頭在他額間輕輕落下一吻，將散落的碎發(fā)撩至耳后，沉默良久才站起了身，回頭看了蘇子言一眼，然后步伐堅(jiān)定地走出了山洞。

***

等到耳邊再也聽不到腳步聲了，蘇子言才睜眼，伸手嫌棄的在額頭擦了擦，罵道：“艸！要?dú)⒕蜌?，要剮就剮，怎么還能耍.流.氓呢？要不要點(diǎn)臉？變態(tài)死變態(tài)！”

蘇子言朝姜星辰離開的方向比了比中指，又惡狠狠地罵了幾句才解氣。

這會兒睡又睡不著了，這山洞顯然也不是長久的棲身之地，他起身洗了個澡，洗掉一身的血腥氣，干脆召來了白翼鷹。

小金毛見著沒人，悄悄從他耳朵里爬了出來：“蘇蘇，咱們?nèi)ツ?？不羨城嗎？”

“不，先回九荑山?！碧K子言沒有猶豫道。

公子羽那件事情像一顆刺一般卡在他的心頭，他不弄明白，心里就不舒服。

剛剛那些血漿呀、碎rou??！斷腿啊什么的，這么惡心的場面，他都見識過了，突然感覺那條巨大的花斑蛇尾也沒那么恐怖了。

蛇尾那冰涼的觸感，也比剛剛那溫?zé)崴臑R、粘粘乎乎的血漿要舒服得多。

他的驚嚇值已經(jīng)被那些奇奇怪怪的爆漿眼珠、辣椒泥鰍、烙鐵蝦米，弄得對蛇尾都免疫了。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

蘇子言催著白翼鷹往九荑山方向飛去。

還沒靠近蒼梧殿，他便讓白翼鷹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像做賊一樣往山上走去。

圍著蒼梧殿轉(zhuǎn)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絲毫動靜，入殿一看，才發(fā)現(xiàn)沒有半個人影，公子羽竟然不見了，他去哪兒了？

蘇子言有些茫然，好半天才想起幻影飛蟲。

召過它，給它喂了些靈石，下一秒，眼前的空氣就開始有些扭曲，一些模糊的